月朗星疏。
咸陽宮闕透著一股莊嚴肅穆的沉重感。
蒙武、章邯、夏無且等人離開章臺宮后,沒走多遠。
一個身披甲胄,腰懸廷尉與郎中令雙重印綬的年輕身影早已等候多時,正是蒙毅。
見蒙武出來,蒙毅立刻快步迎上,他刻意壓低了嗓音,在宮門侍衛(wèi)目不斜視的肅立中,湊近蒙武“父親,陛下深夜急召,所為何事?”
他的目光掃過父親略顯凝重的面容,又瞥了一眼隨后出來的章邯和夏無且,心中疑竇叢生。
蒙武腳步未停,聞言猛地側(cè)頭,狠狠瞪了蒙毅一眼。
那眼神銳利如刀,帶著久經(jīng)沙場的威壓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切,低聲斥道“混賬!身為郎中令,掌宮禁宿衛(wèi),首要之責便是拱衛(wèi)陛下周全!你不在章臺宮外親自坐鎮(zhèn),擅離職守,跑到此處作甚?宮中規(guī)矩都忘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卻字字如錘,敲在蒙毅心頭。
宮門前的禁衛(wèi)雖然依舊肅立如松,但蒙武深知,在這宮墻之內(nèi),任何一絲風吹草動都可能被有心人捕捉。
蒙毅被父親突如其來的嚴厲訓斥弄得一怔,隨即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苦笑“父親息怒,章臺宮有阿青姑娘寸步不離護衛(wèi)陛下,安危無虞。
“況且……”&nbp;他下意識地按了按腰間那枚象征著廷尉權(quán)柄的印綬,“陛下日前親命兒子與御史大夫馮劫共查朝中貪墨大案,允兒子于宮中官署理事。”
“宮中各處要害,宿衛(wèi)輪值,兒子早已安排妥當,條理分明,絕無疏漏。此刻正值換防間隙,兒子聞聽父親覲見完畢,才特來相詢?!?/p>
“至于章臺宮內(nèi)……”&nbp;他頓了頓,聲音更低,“有阿青姑娘在,兒子貿(mào)然杵在那里,豈非多余?”
蒙武聽著兒子的辯解,腳步微頓,月色將他布滿風霜的臉龐映照得半明半暗。
他想到章臺宮內(nèi)剛剛掀開的驚天秘密,這些足以顛覆朝野的消息已然暴露在皇帝面前。
又看了看蒙毅腰間那兩枚沉甸甸的印綬,又是郎中令掌宮門禁衛(wèi),又是廷尉掌刑獄司法,九卿高位,蒙毅一人獨占其二,此等恩寵,固然彰顯陛下對蒙家的信任,但自古位高則權(quán)重,權(quán)重則易遭忌憚!
尤其是在這新舊交替、暗流涌動的微妙時刻。
皇帝命扶蘇和夏無且去河內(nèi)郡接始皇帝返回咸陽,蒙毅卻管著宮廷宿衛(wèi)五千禁軍……
蒙武深吸一口氣,借著整理袍袖的動作,極其隱蔽地靠近蒙毅,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氣音,語重心長地說道“毅兒,九卿之位,非同小可。你身兼郎中令與廷尉兩職,權(quán)柄過重,且職責迥異?!?/p>
“郎中令需時刻警惕,守護宮闈,不容半分懈?。煌⑽緞t需明察秋毫,秉公斷案,耗費心力。長此以往,你如何能分身兼顧,做到盡善盡美?為父看,不如……”&nbp;他目光灼灼地盯著蒙毅,“主動向陛下請辭其一!以示謙遜,亦是為自身長遠計!”
趙凌可是讓蒙武教韓信呢,教韓信什么?
教的不就是朝堂上那些事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