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往日,這等沖撞少不得挨一頓呵斥,可此刻竟無人敢出聲。
大秦森嚴的階級烙印早已深深刻進骨髓,多少年來,普通百姓見到軍伍中人,哪個不是嚇得繞道而行?
那些披甲執(zhí)銳的兵卒,又何曾給過他們好臉色看?
可今日,那領(lǐng)頭的將士卻出人意料地擺了擺手“莫慌,吾等奉命來維持秩序。”
他的聲音雖粗獷,卻不見往日的戾氣,反倒帶著幾分生疏的溫和,“排好隊,莫要推搡?!?/p>
說著還彎腰扶起一個被擠倒的老嫗。
這舉動驚得老嫗渾身發(fā)抖,差點又要跪下,卻被屯長一把托住“老人家,使不得?!?/p>
不遠處的一株老槐樹下,三個身影靜靜佇立。
為首的青衫文士面容平凡,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
身旁的中年男子眉宇間隱現(xiàn)威嚴。
落后半步的素衣女子輕紗覆面,只露出一雙秋水般的眸子。
正是微服出巡的趙凌、王賁與阿青。
“舅舅?!壁w凌望著那些逐漸放松下來的百姓,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讓這大秦的黎民百姓,有病都能看得起,有疾都能醫(yī)得好……你覺得,可好?”
王賁的目光掃過黔首堂前的人潮。
他看到那個被扶起的老嫗顫巍巍地從懷里掏出個粗布包,一層層揭開,里面整整齊齊碼著二十枚銅錢。
這大概是她畢生的積蓄。
又看到個衣衫襤褸的漢子背著他咳血的老父,正小心翼翼地向侍衛(wèi)打聽診金。
這些畫面讓這位鐵血將軍的眼中泛起罕見的柔光“甚好!甚好!”
王賁的聲音有些發(fā)哽,“陛下可知,當年臣在軍中,見過多少兒郎不是戰(zhàn)死沙場,而是死于一場小小的風(fēng)寒?若早有這等醫(yī)館……”
他沒有說下去,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
注“黔首”是秦朝時期對普通百姓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