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44章（第1頁）

他低下頭，看了眼手心的盒子，把它默默攥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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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真擬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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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爾納城的正常運轉高度依賴機器人，工坊永遠有修不完的機械設備。蟲潮結束之后，這種狀況又比平時嚴重了不知多少倍。

緋刃再一次走出工坊大門時，外頭的天已經(jīng)亮了。更多損壞的機械設備正被機械臂塞進待維修倉里。巨大的立體倉庫被塞得滿滿的，疊在一起的設備看起來搖搖欲墜。他的beta老板正在憤怒地打電話，讓經(jīng)紀商不要再把什么東西都往這邊送了這些私人工坊最近接到的全是沙蟲酸液浸泡過的廉價日用設備工單，賺不到幾個錢，又要消耗大量人工。而且海量的待維修設備差不多把整個工坊區(qū)能堆放的地方全都堆滿了，很多設備可能都有能源核心方面的損傷，這是十分危險的，可能引發(fā)嚴重事故。

緋刃看著周圍那些不斷運作的機械臂和凌亂的運輸區(qū)。昨日晚間他和汐冥見面時，四周還基本是空的?，F(xiàn)在已經(jīng)全都堆滿了。偶爾還有幾條活的沙蟲從縫隙里冒出來，工坊的清潔員駕駛著半機械移動臺罵罵咧咧沖過去，把那些東西抓起來塞進生物垃圾分解箱。

汐冥還沒有消息。緋刃查了查，193區(qū)昨晚差不多的時間發(fā)生了幾十起稱得上重大的事故。那個城區(qū)恰好位于約爾納城的西北-東南軸線上，正處于密顎蟲潮的主遷徙帶上，平時又是人口稠密，燈火輝煌的□□區(qū)，想必災害降臨的時候連照明都沒有得到及時限制。

緋刃太過理解上位者的傲慢。紙醉金迷又呼風喚雨的日子過久了，那些人就會理所當然地認定世界可以按照他們的意志運轉。蟲潮這樣的自然災害在他們中的很多人眼里不過是沖下位者發(fā)發(fā)脾氣或者花些錢就能解決的小麻煩。所以只要受傷與死亡不是近在眼前，他們會比普通人更加不在乎警報和規(guī)則。

即便如此，他們中的絕大多數(shù)人仍然不會受到這場災難的傷害。掌握資源的人類天然有其特權。至于他們的自私與傲慢所造成的惡果，自有無數(shù)螻蟻般的下位者替他們承擔。蟲潮結束后那里頻發(fā)的事故就是證明。

緋刃查看了所有的事故新聞，無法判斷汐冥去了哪個事故點。約爾納城的高端殯葬公司少說也有十幾家，普通殯葬公司更是不計其數(shù)。所有處理遺體的公司這次災害后基本全都處于超量工作的狀態(tài)。他發(fā)了消息，汐冥沒有回復，那么他就只能等下去。

他在噪音轟鳴的休息區(qū)吃了簡單的早飯，小睡了一會兒，然后回到作業(yè)區(qū)繼續(xù)工作。在赫爾威提，完整的345個標準時才是一個標準日。只有在工坊過完這一整個標準日，才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

這無疑很漫長。不知道是否是因為酸液的有毒氣體的影響，他中途在狹小黑暗的維修艙里感到一種強烈而怪異的擠壓感，甚至一度有些缺氧。好在那種不適十分短暫，他只過了片刻就清醒過來。

當緋刃拖著疲憊的身體離開工坊時，天色已經(jīng)又一次暗下去。

汐冥仍然沒有消息。

這很不尋常。從緋刃認識汐冥開始，alpha就一直是個生活和行動極有規(guī)律的人。盡管從蟲潮結束后alpha一直都很忙碌，但始終會向緋刃告知自己的動向。緋刃不愿意往那方面聯(lián)想，但一般來說，確實只有關系親密的家人或伴侶才會這樣。

他站在酸氣彌漫的工坊門口，手指碰到了口袋里的盒子。汐冥在他答應回家時臉上的笑容尤在眼前。

那是個很純粹的笑容，有著能一眼望到底的喜悅。盡管alpha偶爾會流露出奇怪的深淵感，但大部分情況下，他確實給緋刃一種簡單透亮的感覺。就像玻璃杯里的清水。

不管那份古怪又執(zhí)拗的情感來自于什么，它的濃烈和純粹都是顯而易見的。

而現(xiàn)在那份情感的主人失聯(lián)了。

緋刃望著夜幕逐漸籠罩的天空，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重。

他再次打開了終端。新的事故新聞又是長長一串。他翻著翻著，突然心中一墜。

193區(qū)昨晚發(fā)生火災的生命之淚珠寶展覽館發(fā)生了二次baozha事故，有部分當時正在現(xiàn)場處置災害的安防員和殯葬公司的員工失聯(lián)。

他愣怔片刻，當機立斷向停泊港跑去。

音速飛車從空中軌道掠過夜幕下的約爾納城，不同樣式的燈光讓區(qū)域與區(qū)域之間的分別十分明顯。只是在蟲潮之后，所有的區(qū)域都多了一些顯眼的紅點那是橙紅色的的警示燈光區(qū)，意味著有事故發(fā)生。

緋刃焦灼地站在擁擠不堪的舷窗邊，看著193區(qū)絢爛的燈光逐漸靠近。盡管那里也有星星點點的紅光閃爍，但紅光幾乎都被淹沒在了其他迷幻璀璨的燈光里。這個繁華的娛樂區(qū)域一切如舊，似乎連世界毀滅都不能阻止人們找樂子的心。

某個瞬間，他在強烈的焦躁感中由衷地希望角斗場也變成一個紅點。只可惜飛車帶著他掠過了那棟熟悉的建筑角斗場完好無損，入口處擠滿了等待進場的觀眾。

停泊港很快到了，緋刃從人群中拼命擠出，向紅光明亮處跑去。

警戒線已經(jīng)被拉起來，搜救人員，機器人，醫(yī)療隊各種保障人員和設備在線內(nèi)和線外忙碌著。

緋刃的目光遙遙落在了那棟建筑上它現(xiàn)在根本不能稱之為建筑了，只是一大片在焚燒中坍塌的廢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