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郁寧其實也沒有把車開出很遠。
他把車停在了校門口外面的那條路的街角。
停好車,湯郁寧側過頭來,看著紀珩。
安靜了很久,他伸出手,輕輕捏了一下紀珩紅彤彤的耳朵,“過來,讓我看看你?!?/p>
紀珩轉過頭來。
剛才雖然哭得很厲害,但現(xiàn)在突然又有些近鄉(xiāng)情怯的感覺,反而讓紀珩覺得不好意思了。
湯郁寧的視線落在紀珩身上,紀珩忍不住會想,自己今天穿得好像……很普通,就是衛(wèi)衣和牛仔褲,而且他也不知道,整整一年不見了,自己有沒有什么變化。
但紀珩都來不及想太多。
湯郁寧傾身過來。
他一只手摟住紀珩的腰,一抱一托,一下子就將紀珩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紀珩吃了一驚。
他側身坐在湯郁寧的身上,下意識還是擔心湯郁寧的身體:“我重……”
一年前在病房里的那段時間,紀珩都沒有再在湯郁寧的身上坐過了,因為那個時候湯郁寧的身體很弱,像易碎的花瓶,紀珩碰都不敢碰。
但此時此刻,湯郁寧抱著紀珩的腰,聲音淡淡的,很輕,“不怕了,我沒事?!?/p>
紀珩沒有說話。
他垂著眼看著湯郁寧,半晌,忍不住伸出手去,指尖撫過湯郁寧的眉眼,像是描摹熟悉的輪廓一樣,指尖很輕、很輕地撫過眉骨,鼻梁,最后到嘴唇。
紀珩又有點兒想哭了。
他不是不愿意相信,只是太想念,到了身邊又害怕是假的。
“怎么會……”紀珩的聲音里帶著很輕的哽咽,“沈毅之前跟我說,你已經(jīng)……已經(jīng)……”
湯郁寧看著紀珩,“你沒有看我給你寫的信嗎?”
紀珩怔了一下。
他差點沒想起是什么信。
回過神以后,才想起自己因為害怕看見湯郁寧給他留的“遺言”,所以一直不愿意拆開那封信,以至于后來漸漸把那封信給忘了。
看紀珩的樣子,肯定是沒有看。
湯郁寧微微瞇了瞇眼,抬手捏了捏紀珩的臉頰,“沈毅說我什么了?說我已經(jīng)不在了?”
紀珩的眼眶有些紅,點了點頭。
他又補充了一句:“我當時在花店工作,他還說,要每年給你送一束花……”
湯郁寧簡直被氣笑。
但沈毅的事情暫且放一邊,他不想讓沈毅破壞了自己和紀珩重逢時的情緒,就沒有說這么多,只是跟紀珩簡單地講了一下當時的事情。
湯郁寧淡淡道:“我當時情況確實不好,隨時……也有生命危險。我轉院了,也不讓沈毅告訴你,但我還是在接受治療?!蔽⑽⒁活D,他伸出手,牽住了紀珩的手,把紀珩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心臟換瓣手術,之前沒做過,因為錯過了做這個手術的最佳時期,而且我后來身體一直都不好,做這個手術也相當危險,只有20%的成功率。但我想,我都已經(jīng)到了這個地步了,為什么不賭一下,就簽了做這個手術的協(xié)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