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穗生在縣城,小時候家里條件還可以。父母一起做生意,有過幾年風(fēng)光日子??上Ш髞砀赣H陳丘染上賭癮,不僅輸光了家底,還欠下一屁股債,又終日與狐朋狗友酗酒,家境一落千丈。母親方盼丹不得已,只能去大城市打工,機緣巧合下進了趙家做事。
兩年前,陳丘因酒精中毒去世,爺爺奶奶年事已高,陳穗才被方盼丹接到燕城。得趙太太憐憫,允許她跟著住在趙家,假期回來就幫著做些女傭的活兒,也照樣給她開工錢。
陳穗心里感激太太,對她的兒子趙嘉回自然也格外恭敬。
她提著司機從車上取下的那只沉重行李箱,費力地跟在趙嘉回身后,前后腳進了門。
彭嵐一見兒子回來,臉上疲憊的神色稍緩,拉著他胳膊就往客廳走,語氣里帶著不忍責(zé)備的關(guān)切:“去哪兒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趙嘉回瞥了一眼不遠處正站定的陳穗,淡淡應(yīng)道,“見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如今聽起來格外敏感,彭嵐頓時緊張起來:“哪個朋友?我認識的嗎?”
趙嘉回沒接話。
這時方盼丹端水過來,輕聲說:“少爺,這是夫人特意囑咐我煮的綠豆荷葉茶,清涼解暑,您嘗嘗。”
趙嘉回沒接,反而朝樓梯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人誰?”
方盼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陳穗正提著箱子艱難上樓。她臉色微沉,仍規(guī)矩地回答:“是我女兒,叫陳穗,現(xiàn)在也算家里的女傭?!?/p>
趙嘉回聽罷,接過茶杯,低頭抿了一口,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一句:“挺好喝?!?/p>
方盼丹暗暗松了口氣,臉上擠出笑意,轉(zhuǎn)身退下了。
客廳只剩母子二人,彭嵐索性把話挑明:“你爸人在國外,但態(tài)度很強硬,不準你再出去亂跑,這兩天你安分點?!?/p>
趙嘉回放下杯子,看向母親,嘴角扯出一抹沒什么溫度的弧度:“媽,馬上開學(xué)了,我總待在家,合適么?”
確實,八月底了,秋季開學(xué)近在眼前。
彭嵐揉著發(fā)脹的太陽穴,輕嘆:“我已經(jīng)給你辦好了轉(zhuǎn)學(xué)手續(xù)。到了新學(xué)校就好好讀書,別總想著國外那些事了。只要你聽話,你爸也不會多說?!?/p>
“我在國外怎么了?”
趙嘉回冷不丁反問,“犯事兒的不是我,死的也不是我。您和我爸至于這么緊張?”
“……”
彭嵐不想再多說,看了眼手機,正好中午,便吩咐廚房上午飯,一邊推著趙嘉回往餐廳走,語氣軟了下來:“都是為你好,媽不說了。先吃飯,都是你愛吃的。”
樓上,陳穗把行李箱推進趙嘉回的房間。盡管早有心理準備,當真正看見那寬敞的面積和豪華裝修時,她還是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真不愧是富家少爺,一個臥室大得離譜,連衛(wèi)生間都比她住的西角隔間寬敞,采光極好,一進來就被陽光籠罩,暖意融融。
她貪戀地多看了兩眼,放下箱子,輕輕帶上門離開。一步步下樓時,她心里還在盤算自己的目標。找機會求太太幫她轉(zhuǎn)學(xué),然后努力讀書,將來找個體面安穩(wěn)的工作,過上平淡卻幸福的小日子。
她想得有些走神,等到察覺快要迎面撞上人時,已經(jīng)來不及躲閃。
“啊……”
她踉蹌著晃了晃身子,才勉強站穩(wěn)。定睛一看,竟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上來的趙嘉回。她喉嚨發(fā)緊,聲音都磕絆起來:“少……少爺,對不起……”
趙嘉回沒退后,只直直地盯著近在咫尺的她,眉眼冷倦,眼底靜得駭人:“讓開?!?/p>
陳穗慌忙往旁邊一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