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嬤嬤含威不露地橫了楊燦一眼,氣咻咻地轉(zhuǎn)身走去。楊燦望著她那道干癟的背影,眼神如針芒。
經(jīng)過豹子頭的這番試探,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可以確定,屠嬤嬤不僅是借種計劃的制定者,而且就是索家這支人馬的唯一主事人。
所以,他可以開始琢磨,在什么時候、以什么手段,送屠嬤嬤升天了。
畢竟,這位老太太已經(jīng)功德圓滿了。
……
早春三月的天隴古道上,一支綿延數(shù)里的隊伍緩緩向西行進著。
隊伍最前方是三十六名身著皂色戎裝的佩刀騎兵,馬鞍上懸掛的銅鈴,隨著戰(zhàn)馬的步伐叮當(dāng)作響。
其后是十八名手持長戟的騎馬壯士,尺余長的鋒利戟尖在陽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芒。
再往后,又有十八名侍女坐在高高的駱駝背上,裊娜的腰肢隨著駱駝的步伐款擺,搖曳生姿。
儀仗中間是一乘朱漆描金的四馬安車和一架看著就別扭的簡陋棺槨。
棺槨里躺著的是新郎,安車里坐著的是新娘。
車頂垂下的流蘇隨著四馬安車的顛簸輕輕地搖晃著,車窗上懸掛的薄紗被風(fēng)掀起了一角,隱約可以看見其中一道倩影。
索纏枝剛剛睡醒,懶洋洋地坐起身,扶著發(fā)酸的小蠻腰,慵懶地撥開了紗簾。
窗外是連綿的黃土高坡,她從小生長在金城,連城都不大出的,這樣的風(fēng)光還是頭一次看見。
她的頭上仍然戴著金絲花冠,身上穿著大紅的織金禮衣,腰間玉帶垂緊了流蘇。
因為,她是新嫁娘,哪怕新郎死了,她是一位正在接親路上的新娘,這一點不會改變。
不過,她的腰間系著一條白綾。身著喜服,是因為她在出嫁。腰系孝帶,是因為新郎已經(jīng)死去。
離天水越來越近了,按照屠嬤嬤的計劃,快要殺……他滅口了吧?
想到這里,索纏枝輕輕咬了咬嘴唇。
那狗男人……當(dāng)然是很該死啦,可我都還沒給他立規(guī)矩呢,就非得……讓他現(xiàn)在死嗎?
春天的風(fēng)不像秋冬時節(jié)一樣凜冽,卻似乎別有一種惱人之意。
索纏枝放下窗簾,遮住了那風(fēng),心里卻還是莫名地?zé)┰昶饋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