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zhuǎn)過頭,再次看向窗外那片夢幻般的景象。
何其諷刺。
他們還在為自己筑起的那道“高墻”而沾沾自喜,卻不知道,墻外的人,早已乘坐著飛船,去往了他們連想象都無法觸及的星辰大海。
“老張……”
方振國終于開口,聲音因為長時間的激動和后續(xù)的脫力,顯得異常沙啞,像被粗糲的砂紙打磨過。
“別說那些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一頓。
張承言似乎從這簡單的幾個字里,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怎么了?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你跟我說,誰給你氣受了?一個私立大學(xué),還敢……”
“老張?!?/p>
方振國再次打斷他,這一次,語氣平靜得可怕。
他深吸一口氣,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去陳述一個簡單到極致,卻又沉重如山的事實。
“你知道……我們今天,在龍海大學(xué),干了什么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只剩下電流的微弱雜音。
方振國閉上眼睛,今天下午在【全息模擬推演實驗室】里的那一幕幕,如同烙印般,清晰地浮現(xiàn)在腦海中。那龐大到令人窒息的數(shù)據(jù)洪流,那完美復(fù)現(xiàn)的月球環(huán)境,那精準到每一個螺絲釘?shù)牡窃屡撃P停亲罱K在月面上升起的、模擬的五星紅旗……
這一切,都讓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如同神明般創(chuàng)造世界的戰(zhàn)栗。
他睜開眼,對著通訊器,一字一頓,清晰地說道:
“我們……把‘廣寒宮’,建成了?!?/p>
“……”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靜音鍵。
電話那頭,陷入了長久的、死一般的沉默。
沒有質(zhì)疑,沒有追問,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聲響。
方振國能想象得到,此刻電話另一頭,自己那位一向沉穩(wěn)、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老友,會是怎樣一副表情。
震驚?
不,這個詞太輕了。
應(yīng)該是……信仰的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