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紀河往南行,只需要近一百里路,便算入了湯江城。
不比烽火邊關(guān),久居富庶內(nèi)城的人,并無半分憂忡之心,多的是風雅的書生,成堆成群,偶爾靈光乍現(xiàn),迸出幾句一竅不通的詩文。
又有帶著奴婢的大戶小姐,看上了某個公子,怕失了矜持,只得半步含羞,自詡著有幾分江南女子的羞怯。
車轱轆無情滾過,即便是官家小姐李小婉,此刻對于面前的景致,也無半點興趣。
生死一輪,相比起邊關(guān)的烽火,這內(nèi)城恬靜得有些過分了。
“牧哥兒,你說,若是讓那些書生去打仗,會如何?會死么?!彼净⒂行┎粷M,甕聲甕氣地開口。
“不會死,會掉頭跑?!毙炷劣行┎皇亲涛叮⒎鞘浅鸶?,而是兩相比較之下,他突然發(fā)現(xiàn),更喜歡邊關(guān)的那種蕭殺之氣。
當然,一切為了生活。入內(nèi)城,也是迫不得已。
“莫理,往前吧。”
一行人,從邊關(guān)沾染的蕭殺氣,還遠遠沒有褪下,與這似是盛世的模樣,頗有幾分格格不入。
“類犬不似犬,類人不似人,天生一神物,人犬兩難分?!?/p>
一個華貴長袍的書生,轉(zhuǎn)過頭,待看見馬車頂上的弓狗,驀然脫口而出。
此一番,引得不少在旁的書生,都歡呼鼓掌起來。
徐牧皺了皺眉,司虎勃然大怒,欲要提了樸刀躍下馬車。
“司虎,收刀。”
司虎頓了頓,又不敢不聽話,只得憋紅了了臉,悶悶地重新坐回身子。
即便在邊關(guān),也不曾受過這等鳥氣。
馬車頂上,被譏笑的弓狗,沉默地一言不發(fā),用灰袍繼續(xù)裹住身子,只當充耳未聞。
陳盛幾人也臉色不好,邊關(guān)廝殺了好幾波,都是敢玩命的主,卻被幾個狗屁書生,激得毫無辦法。
“怎的,邊關(guān)來的鄉(xiāng)人,莫不是到了富庶之地,驚得不敢言語了?!逼甙藗€書生,又是一場大樂。
“牧哥兒?”
“行車。”徐牧面色不變,這些個狗屁話,比起上一世互聯(lián)網(wǎng)的捶打,low得太多了。
“村婦當車,麻裙木釵,安敢拋頭露面?!币粋€提著花紙傘的姑娘,生得不甚好看,卻偏偏嗓門最大。
行駛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并非是司虎要停,而是被徐牧扯住了韁繩。
轉(zhuǎn)過頭,徐牧便看見了一臉平靜的姜采薇。
“不生氣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