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在三日之后,殺過一場場的風(fēng)雪,二三十列的馬車,總算趕回了馬蹄湖。
并未多耽誤,徐牧讓蓮嫂安排了木屋,左右先前青龍營搭建的,還留有不少。
“喜娘,做多點吃食?!?/p>
聽著徐牧的話,喜娘連連點頭,帶著幾個婦人,匆忙走入廚屋中。
撣去身上的雪絨,徐牧露出笑容,走去幾步,親自把那位族老扶了下來。
“若不嫌,以后便當(dāng)這馬蹄湖,是列位的家。待明年開春,便在馬蹄湖邊,給列位多造些屋?!?/p>
“我等多謝東家?!?/p>
瞬時間,徐牧面前的二三百村人山獵,盡是臉色激動。亂世之中,有屋遮頭,有食果腹,便是最大的幸福。
見著這些村人激動,徐牧何嘗不是。
百多個山獵弓手加入莊子,認(rèn)真來講,足以把莊子的實力,拉上一個檔次。
扶著族老入屋,徐牧頓了頓,這才想起那位私塾先生來。
“文龍先生勿怪,還請入屋避雪?!?/p>
“東家說笑。”
賈周并無托大,撐著身子走下雪地,身子似是發(fā)疼,偶爾會喘上兩口粗氣。
在這之前,這位教了一十四年書的私塾先生,不過一介文人。
“我便養(yǎng)個幾日,再來幫東家記賬。”
“南面的屋子暖和一些,文龍先生可自挑一間?!?/p>
“有勞東家?!?/p>
雪地中,賈文龍躬身長揖,似是牽動了傷口,有血色滲出了袍子。
并無喊疼。
步從容,立端正。揖深圓,拜恭敬。
乃是深躬。
文人的最后一寸風(fēng)骨,此時在徐牧的面前,顯露得淋漓盡致。
風(fēng)雪中,徐牧也躬身回禮。再抬起頭,才發(fā)現(xiàn)賈周踩了腳步,扶著腰腹,往南面的屋子走去。
徐牧沉默地立了會,才轉(zhuǎn)了身。沒走出幾步,便覺著腦子一疼,低頭來看,見著一只臭靴履,還隱隱冒著煙氣。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這個小王八蛋,剃我胡兒,又?jǐn)辔野l(fā)髻,老刀啊,你幫我砍了他,我當(dāng)年還不如教個野狗兒?!?/p>
老刀?這名兒似是在哪里聽過。
樓臺上,三個老人坐在一起,最正中的諸葛范,黏著馬鬃的臉,哭得叫一個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