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送小東家一匹?!?/p>
劉武似是下了決心,語氣驀的加重。他轉頭喊了聲,便有馱夫冒著風雪,從旁牽來了一匹披著木甲的灰馬。
鬃毛梳得整齊,眼下生著淚槽。鼻孔每一下呼吸,便吐出兩道濃濃的白氣。馬腹之處,應當是被人捅過,一道長長的疤痕,延伸到了馬臀。
但在乍看之下,似是和其他的西南馬,并無太多不同。
“小東家,它叫風將軍?!眲⑽涮巯У剌p撫了幾番馬脖,“二年前,我販馬入暮云州,不慎遭了強人的藥煙,連刀都抬不得。隨行的十幾個馱夫,被盡數殺死。唯有風將軍,忍著被割破馬腹的痛楚,帶著我飛離了幾十里,方能逃脫災劫。”
“馳行如風,便稱風將軍?!?/p>
“甚是忠義?!眲⑽渎冻鼍拺训男θ荩靶|家稍等,我便問它,愿不愿意跟著小東家走?!?/p>
“先生,馬會說話?”在旁的陳盛,明顯有些不信。
“會。我講過了,馬通人性?!?/p>
劉武撫著灰馬的脖子,似是喃喃細語,而那匹灰馬,也似是聽懂了,不斷地發(fā)出輕輕嘶聲。
徐牧看得發(fā)懵,但他知道萬物有靈的道理,若是劉武真把這匹好馬相贈,何樂而不為。
“小東家,它說你身上有征伐之氣,不似個庸人,愿意跟你走。”
“劉兄,我又如何忍心,奪人所愛?!?/p>
喜歡歸喜歡,但面子工程終歸要做。
“它跟著我,不過做匹庸碌之馬,只知販貨到老,無甚的作為。但跟著小東家,或是不一樣?!?/p>
劉武抬了頭,環(huán)顧馬蹄湖的四周。
“我生為馬販,大半生走南闖北,入過的莊子不少,但從未有任何一個,能像小東家的莊子一般。”
“莊人飽食有樂,卻面帶殺伐?!?/p>
“其他的莊子,若是有二三個官差到訪,估摸著都會戰(zhàn)兢不已。但小東家的莊子,絕計不會如此?!?/p>
徐牧心底微怔,劉武并沒有說錯?,F在的話,哪怕來幾百的官軍鬧事,他也是不懼的。
劉武撫著馬脖,繼而慢慢開口。
“但另有一事,須認真對小東家說。風將軍眼有淚槽,放在相馬術里,乃是妨主之說。而且先前也被割過馬腹。若是小東家不喜歡,明年開春之時,我再送一匹好馬過來?!?/p>
淚槽妨主,這一點的話,徐牧倒是知道。后世的史書里,東漢末的劉皇叔,所乘的的盧馬,便是眼生淚槽,被稱為妨主之馬,但在最后,這匹的盧卻能忠義救主,一躍三丈過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