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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第1頁）
咸濕的海風撲面而來，帶著漁港特有的腥氣，卻又莫名令人心安。
碼頭上人影稀疏，幾艘舊漁船隨著波浪輕輕搖晃，發(fā)出吱呀的輕響。
這里沒有港島的霓虹閃爍、車水馬龍，只有一片灰藍的天，一望無際的海，和腳下這片厚重而堅實的土地。
何沈推著輪椅，腳步踏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發(fā)出沉穩(wěn)的聲響。
輪椅上，何老太太身上蓋著厚厚的絨毯，蒼白的臉上竟透出幾分久違的紅潤。
她微微睜著眼，混濁的目光緩慢地掠過這片陌生的海岸線，干燥的嘴唇輕輕顫動。
張長官派來的醫(yī)生和護理員無聲地跟在稍后方，保持著一段恰到好處的距離，既隨時能照應，又不打擾這祖孫二人。
“奶奶，我們到了?！?/p>
何沈停下腳步，俯身在老人耳邊低語，聲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輕柔：
“大陸。爸常念叨的老家?！?/p>
何老太太的眼珠緩緩轉動，努力聚焦，看著眼前這片與港島截然不同的質樸景象，一滴淚悄無聲息地從眼角滑落，沒入鬢邊的銀發(fā)。
簡陋卻干凈的臨時居所里，爐火燒得正旺，驅散著沿海的濕寒。
醫(yī)生仔細為何老太太做了檢查，轉向何沈，臉上帶著寬慰的笑意：
“何先生，老夫人恢復得比預期更好，意識已經基本清醒，只是身體還虛，需要靜養(yǎng)?！?/p>
何沈緊繃的心弦終于松了一絲，他鄭重道謝：
“辛苦您了?！?/p>
醫(yī)生擺擺手，領著護理員輕聲退了出去，帶上了門。
屋內只剩下祖孫二人，爐火噼啪作響。
何沈舀了一勺溫熱的清水，小心地喂到奶奶唇邊。
老人抿了幾口，眼神漸漸清明，她顫巍巍地抬起枯瘦的手，抓住何沈的手腕，力道竟出乎意料地大。
“阿……阿沈……”
她的聲音干澀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肺腑里艱難擠出：
“奶奶……奶奶對不起你……”
何沈反手握住奶奶冰涼的手，蹲下身，仰頭看著她：
“奶奶，您別這么說?！?/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