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無疑增加了無數(shù)倍的難度。林默只能像瞎子過河一樣,一次次失敗,一次次頭痛欲裂,一次次流著鼻血重新開始。
訓練場里其他部門的人完成訓練后,偶爾會聚在靜室外觀望,低聲議論著這個感知力超強但其他全是e級的“怪胎”。很快,“分析部的新人雷達”、“凌老大的拖油瓶”、“史上最偏科e級”之類的綽號就在分局里小范圍傳開了。
唯一能讓林默喘口氣、找回一點點存在價值的地方,是陳教授的分析部。這里的氣氛與訓練場和外勤部的緊張熱血截然不通,更像是某個高科技實驗室或古老圖書館的結(jié)合l,空氣中飄浮著淡淡的舊紙張和能量溶劑的味道。
陳教授對他極有興趣,幾乎把他當成了半個助教和研究對象,給了他大量關(guān)于靈能基礎(chǔ)理論、全球能量譜系分類、已知異人組織架構(gòu)、常見遺落物特性與收容條例等的資料去學習記憶。
在這里,他的感知能力得到了極大的發(fā)揮和尊重。他能一眼看出某件剛收容回來的、銹跡斑斑的青銅匕首內(nèi)部蘊含著陰冷的、帶著詛咒氣息的能量活性;能通過房間里殘留的微弱能量軌跡,逆向推導出不久前兩位來訪者(可能是其他分局的官員)在這里進行過一場不愉快的、能量級別不低的意念交鋒;甚至能幫一位研究員調(diào)整一臺精密復雜的“靈能諧振譜儀”的能量輸出穩(wěn)定性,使其數(shù)據(jù)采集精度提升了三個百分點——僅僅因為他能“看”到儀器內(nèi)部能量流最細微的不和諧之處。
“了不起的天賦,林默!”陳教授常??粗僮鳎滩蛔K嘖稱奇,眼鏡片后閃爍著興奮的光,“你的感知精度和廣度,甚至超過了很多造價千萬的高級儀器。你就是活的、高精度、可移動的靈能雷達和頻譜分析儀!假以時日,你能感知到的東西會超乎想象!”
只有在分析部,林默才能暫時忘記訓練場上的挫敗和那些異樣的目光,感受到一絲微弱的自信和價值感。
一天超高強度的訓練結(jié)束后,他幾乎是用爬的回到訓練場邊,癱倒在地,看著不遠處凌霜正在進行日常練習——她甚至沒動用武器,只是單手虛握,空氣中便凝聚出數(shù)十枚薄如蟬翼、邊緣銳利、散發(fā)著森森寒氣的冰晶,隨著她心意如臂指使,高速盤旋飛舞,然后精準地在一塊厚達半米的特種合金靶板上切割出一個極其復雜的幾何圖案,切口光滑如鏡。
這舉重若輕的控制力,讓林默感到深深的無力。
凌霜散去冰晶,走到他旁邊,拿起水瓶喝了一口,看也沒看他。
“凌……凌主任,”林默喘著粗氣,鼓起勇氣問,“你為什么……愿意帶我?”他看得出來,凌霜是個極度怕麻煩、追求效率的人,帶一個e級的拖油瓶,顯然是個投入產(chǎn)出比極低的大麻煩。
凌霜的動作停頓了半秒,擰緊瓶蓋,依舊沒有回頭。
“兩個原因。”她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第一,陳教授的命令。他認為你的潛力值得投資,而我是分局里最擅長‘打磨’的人。”她特意加重了“打磨”兩個字。
“第二,”她頓了頓,似乎極輕微地嘆了口氣,但快得像錯覺,“我欠那個被‘清道夫’吸干的人一個人情。他以前……幫過我一次。救下你,算是還了半分。”
她的回答依舊冰冷直接,沒有絲毫溫情可言,卻讓林默微微一怔。這個冰冷得像機器一樣的“執(zhí)劍人”,似乎也有她的過去和一套不容逾越的、類似等價交換的原則。這個認知,讓她在他眼中似乎多了一絲極淡的、屬于“人”的氣息。
然而,身l的疲憊和精神的枯竭很快淹沒了這絲感悟。他望著訓練場冰冷的穹頂,知道自已在這條路上,才剛剛抬起腳,前方是漫長而陡峭的階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