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dāng)”
打開,投幣時硬幣碰撞的清脆聲響在空蕩的車廂里格外明顯。他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將背包緊緊抱在腿上,像是抱著最后一點底氣。車窗外,高樓大廈漸漸被低矮的磚房取代,柏油路變成坑洼的土路,車輪碾過碎石子,發(fā)出
“咯噔咯噔”
的聲響,震得他骨頭都發(fā)麻。
車子越往村里走,風(fēng)景越荒涼。道路兩旁的白楊樹葉子上蒙著一層灰,風(fēng)一吹,枯葉打著旋兒落在塵土里。林凡望著窗外倒退的景象,忽然覺得自已的人生,就像這顛簸的鄉(xiāng)間路,本以為能朝著光亮的方向一直走,到頭來還是繞回了。
夕陽西下時,中巴車終于
“吱呀”
一聲停在石洼村村口的老槐樹下。林凡背著書包下車,腳剛沾到地面,就被揚起的塵土嗆得咳嗽了兩聲。他抬頭望向村子,村口的土房墻皮大面積剝落,露出里面的黃土,遠(yuǎn)處的農(nóng)田里,雜草長得比莊稼還高,風(fēng)一吹,像一片枯黃的海浪,透著說不出的蕭瑟。他下意識皺緊眉頭,心里像壓了塊石頭。
“哎喲,這不是咱村的大學(xué)生嘛?”
一道尖利的聲音突然傳來。
林凡回頭,看見鄰居王嬸挎著個竹籃從村巷里走出來,籃子里裝記了野菜,沾著新鮮的泥土。王嬸的目光像掃描儀,從他的舊書包掃到磨破的鞋邊,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聲音故意提得老高,生怕村里人聽不見:“咋回來了?莫不是城里的老板不要你,混不下去,回來啃老啦?”
林凡攥緊拳頭,指節(jié)泛白。他知道王嬸的心思
——
王嬸的兒子沒考上大學(xué),這些年總見不得他好,如今見他從城里回來,自然要趁機嘲諷幾句。風(fēng)卷著路邊的塵土吹過,掀起他的衣角,也吹亂了他額前的頭發(fā),正好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緒。“忍一忍,”
他在心里對自已說,“等治好媽的病,總有讓他們閉嘴的一天?!?/p>
他沒接話,轉(zhuǎn)身朝著自家的方向走去。
推開家門的那一刻,一股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屋內(nèi)光線昏暗,只有一扇小窗透進(jìn)些許夕陽,母親躺在床上,蓋著洗得發(fā)白的薄被,正劇烈地咳嗽著,每咳一聲,肩膀都跟著顫抖。床頭的小桌上,擺著幾盒廉價感冒藥,藥盒上的字跡被水汽浸得模糊不清。
“媽!”
林凡快步?jīng)_過去,聲音發(fā)緊,“您咋又咳這么厲害?藥按時喝了嗎?頭還暈不暈?”
母親聽到他的聲音,猛地睜開眼,眼里記是驚訝,咳著擺了擺手:“剛……
剛喝了……
凡娃,你咋回來了?城里工作不忙?”
林凡強扯出一抹笑,伸手幫母親掖了掖被角,指尖觸到母親微涼的手,心里更酸了:“忙啥,再忙也沒您重要。我回來照顧您,以后就不走了?!?/p>
母親還想說什么,卻被一陣咳嗽打斷,林凡趕緊幫她順氣,心里暗暗發(fā)誓,一定要盡快賺到錢,讓母親好好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