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祿耷拉著腦袋,這開了宮門才能出去,他們這些當(dāng)奴婢的,最怕主子半夜起病,想尋個太醫(yī)都千難萬難。
長安沒再問了,一路小跑著進(jìn)了永壽宮內(nèi)殿。
此時的水琮已經(jīng)將阿沅摟在了懷里,只見他眉心微蹙,面上是濃濃的擔(dān)憂,摟著阿沅的雙臂也是輕柔中帶著小心翼翼。
再看被陛下抱在懷中的珍嬪娘娘,平日紅潤的面容如今慘白一片,柳眉輕蹙,雙眸仿若含了水霧,身子柔弱無骨地靠著,整個人看起來難受且脆弱,就好似那捧心的西子,我見猶憐。
水琮心疼地問:“這是怎么了?昨日傍晚不是還好好的么?”他此時身上還穿著朝服,玄色朝服上面繡著龍紋,平日里尚青澀的眉眼,如今瞧著都多了幾分威嚴(yán)。
這樣簡單的一句問話,也叫室內(nèi)的宮人跪到一片。
阿沅卻不害怕,而是直起身子仰起頭,淚眼盈盈地望著他:“是嬪妾自己身子不爭氣,陛下又何必嚇唬嬪妾的宮人?!?/p>
水琮趕忙將她重新攬進(jìn)懷中,見阿沅靠著不舒適,又招手讓長安上前來替他取下冠冕,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自然知曉阿沅是溫順懂事的性子,如今這樣的語氣,怕是心里存了氣。
她的身子依舊纖細(xì)婀娜,此時攀附著他,就好似拿攀附大樹的菟絲子,嬌嬌可憐,他語氣愈發(fā)輕柔幾分:“是朕的不是,語氣重了?!?/p>
阿沅愣愣地看他,似乎沒想到他竟會道歉。
眼神瞬間軟了下來:“陛下……”伸出雙臂擁住了水琮的脖子,呢喃的呼喚中滿滿都是依賴:“嬪妾只是想你了?!?/p>
水琮沒說話,而是揮揮手叫人下去,再順著她的動作擁了回去。
他哪里不知曉珍嬪是為何難受,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昨晚上他剛招寢新人,珍嬪就病了,左不過是女人間爭風(fēng)吃醋的把戲罷了。
所以他并不生氣。
“如今可好些了?”片刻后,水琮才開口問道。
阿沅見好就收,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水琮這才笑了,松開手將她扶正,仔細(xì)觀察她的臉色,又抬手擦了擦她的唇,確實(shí)是蒼白了些,可見吃醋是真的,不舒服也是真的,他又問:“你肚子可疼?”
“不疼,只是晨起孕吐的厲害。”阿沅搖搖頭,重新依偎進(jìn)水琮懷中:“陛下,嬪妾還未用早膳呢?早晨用的全都吐了,這會兒見著陛下了,才感覺到了腹內(nèi)饑餓。”
水琮拍拍她的背:“那便起身用膳吧?!?/p>
阿沅卻不肯動,靠在他的身上。
水琮憐惜她,便讓宮人送了一碗雞絲粥進(jìn)了寢殿,就這么在床上喂她用了早膳。
金姑姑手里舉著托盤,滿臉緊張地看著他們,抱琴也在旁邊舉著痰盂,生怕自家主子忍不住,直接在床上就吐出來。
二人這般嚴(yán)陣以待的架勢,也叫水琮跟著緊張。
好在阿沅爭氣,用完了一碗也沒有吐的意思,水琮松了一口氣。
用完膳不久趙太醫(yī)就來了,他先給阿沅請了個平安脈,見脈象無礙才松了口氣,給水琮解釋道:“這女子有孕,反應(yīng)各有不同,娘娘晨起孕吐乃是平常現(xiàn)象,只是……孕期最忌多思多慮,娘娘還當(dāng)心情疏闊些才好?!?/p>
趙太醫(yī)說著,小眼神忍不住瞥了一眼皇帝的膝蓋。
哪怕他大早上剛來上值,都聽說了后宮要再出一個妃嬪的事,剛坐下來屁股還沒熱呢,就被請來了永壽宮,他都不需要把脈,就知道這位珍嬪心情肯定不爽。
多思多慮……
水琮終于找到從昨晚上起就心情沉重的原因。
原來他竟是害怕珍嬪傷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