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殿中若說最鎮(zhèn)定自若的人是誰,那必然是宋澗清了。
“娘娘垂愛,清不敢不從。只是《鳳求凰》乃是漢時古琴曲,清研習(xí)不精。若是娘娘允許,清想為娘娘彈奏一首《漢廣》。”
他說完之后,殿內(nèi)又是一靜。
他什么都知道!
到了這個時候,便是最神色莫測的太子,也不免流露出驚容來。
唯有宋澗清一人,依然神色自若,見內(nèi)侍搬來了七弦琴,以及琴案和琴凳,便坐下來,俯身細(xì)細(xì)聽琴音。
“是好琴,”他先贊了一聲,才開始彈奏。
琴音淙琤,如山澗泉鳴,的確是悅耳愉心。只是他彈的雖是《漢廣》,卻絲毫沒有纏綿哀婉之意,反而一派霽月光風(fēng),足以見彈奏者心態(tài)。
軒轅恪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正在撫琴的宋澗清,第一次覺得這件事情變得有意思起來。
他本來是格外不耐煩陪崔貴妃來見這自己未來的皇嫂的,只是現(xiàn)在他卻慶幸還好自己來了。
未來太子正妃,身份何其尊貴,若無意外,日后宋澗清便是大啟的皇后。便是如此潑天富貴,似乎都好像未曾入得眼前這個年方十六的少年的眼。
如今看來,自己母后和身為太子的大哥,就算再如何汲汲營營,計劃似乎也不是很順利。
然而事情即使到了這個地步,無論宋皇后心里想的是什么,面上都不能露出半分,否則不出半日,只怕整個大啟后宮都會議論紛紛。
故而等宋澗清一曲奏罷,起身行禮時,她面上已經(jīng)恢復(fù)了原來的一派慈藹:“這琴音當(dāng)真是如芙蓉泣露、昆山玉碎。本宮和諸位今日當(dāng)真是有耳福了?!彼D(zhuǎn)頭吩咐旁邊的宮女道,“來人,將本宮給澗清準(zhǔn)備的賞賜都拿上來。”
自有宮女將那些稀罕的金銀玉器、珍貴的明珠寶石都小心翼翼端了上來,這樣的賞賜不可不說不豐厚了,可是宋澗清依舊不喜不嗔,只淡淡地行禮道了謝。
“好,咔!大家辛苦了!”屈舒鶴喊了停,片場的人一時間都松懈了下來。小柏飛快地跑到容翙身邊,給他遞了一瓶冰水,又拿出手持小風(fēng)扇,打開對著容翙吹,好讓他舒服一點。
今天s市的溫度將近有三十度,他們又穿著好幾層的戲服,容翙已經(jīng)是又熱又渴,他接過冰水,打開蓋就直接灌下去大半瓶。
“容哥,我給你帶了薄荷糖,你含著也能舒服一點?!?/p>
容翙接過他手里的薄荷糖,是他最喜歡的一個牌子。身邊來來去去這么多助理,小柏是留在他身邊最久,也最得他心的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做事不僅上心,還十分細(xì)心。連自己喜歡的薄荷糖這類的小零食都會記在心上。
“謝謝?!比萘櫞蜷_薄荷糖包裝,含了兩顆在嘴里,瞬間覺得渾身都舒服了許多。
他長長舒了一口氣,正想閉著眼睛養(yǎng)養(yǎng)精神,卻聽到片場不遠(yuǎn)的地方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屈舒鶴和副導(dǎo)演都往一個角落走了過去。
容翙皺了皺眉,看著好幾個人圍成一團(tuán)的角落,問道:“怎么了?”
小柏往那邊看了一眼,也是一臉疑惑,聽到容翙問他,便說道:“我去看看。”
他去了沒多久就轉(zhuǎn)了回來:“容哥,是溫哥身體有點不舒服,好像剛剛坐下去起猛了,差點摔了一跤?!?/p>
溫珩臻不舒服?
容翙有些驚訝,在他看來,片場這么多人,都在忍受這樣的高溫,比溫珩臻體質(zhì)更差的多的是,怎么是溫珩臻身體不適呢?
這樣想著,容翙又往那邊看了幾眼,見圍著溫珩臻的人散了不少,便決定自己過去看看。
他走到溫珩臻身邊,見他半躺在靠背椅上,臉色有些蒼白,兩道濃如墨畫的眉毛緊緊蹙著,看上去的確有些不好。
“你還好吧?”容翙試探著問道。
溫珩臻睜開眼睛,見面前站著的人是容翙,眼中迸射出驚喜的光芒來,真切得不容任何人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