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靠在椅背上,再次給裴醉玉打了電話,叮囑他一定不能讓單重華摻和進去。
“我剛剛跟他說了,但是我擔心他忍不住,他擔心去晚了,宴卿會出事?!?/p>
洛璃嘆息一聲,他何嘗不擔心呢?
“別讓他進去,如果我們都被搭進去,就真的沒人能護住宴卿了,單重華闖進去,指不定會被怎么樣,萬一宴卿沒救出來,反倒再多搭進去一個?!?/p>
裴醉玉也明白這中間的利害關(guān)系,已經(jīng)千叮嚀萬囑咐,讓單重華退到了最初塌方的這邊,被裴醉玉拉到了車上。
“裴哥,為什么?我已經(jīng)知道他在哪兒,只要進去,我就能把他帶出來,為什么不讓我進去?”
單重華明顯是急了,瞳孔都無法變成正常的黑色,暗紅的眼睛在黑夜里十分危險。
裴醉玉摁住了他的肩,知道他著急,臉色都比平時嚴肅了很多,“這次下手的人,除了余臣琰能有本事跟他對上,沒有別人了,對方既然堂而皇之地把宴卿帶走,其一是為了震懾我們,其二是表明,他們只是想給宴卿一個教訓(xùn),不是想要他的命?!?/p>
“我當然知道宴卿不會死,但是他的身體已經(jīng)很差勁了,被人折騰他也受不了啊。”
裴醉玉緩了一口氣,人類社會的重重利益絞結(jié),是單重華這個笨笨的吸血鬼無法理解的,更不明白這些細枝末節(jié)的暗示和手段。
“重華,宴卿被帶走已經(jīng)是無法改變的事實,你我是一體,你進去把他救出來,就相當于是我把他救了出來,張家以后就一定會連帶我們一起盯上,要是以后宴卿再出事,我們就真的沒有辦法救他了,現(xiàn)在有能力的只有余臣琰,只有他能扭轉(zhuǎn)現(xiàn)狀,而我們只會把事情弄得更糟?!?/p>
裴醉玉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他說的話也正是洛璃忌憚的,他們沒有辦法撼動幕后之人,就只能干著急,這比讓他們受罪更難受。
單重華看著他,車內(nèi)安靜得只剩下單重華沉重的呼吸聲,最后他垂下眼,腰背也塌了下去,失神地靠在椅背上。
兩人都沒有說話,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
深陷泥沼,卻無法掙扎,只能看著自己或者別人慢慢沉淪的滋味,真難受。
此刻洛璃也靠在椅背上,仰著頭,手垂在身側(cè),他失魂落魄地捏著手機。
感覺自己特別沒用,從小到大,他什么也留不住,什么也護不住。
從他心愛的玩具,喜歡的書,熱愛的事,到現(xiàn)在他喜歡的宴卿,什么都護不住。
他成長得太慢了。
洛璃看著監(jiān)視器上循環(huán)播放的那一段畫面,每一幀都像利劍刺入他的xiong膛。
為什么他總是要受人擺布,為什么他總是那個受欺負的一方。
洛璃捏著手機,狠狠記住了張家。
張家……勢必要他為此付出慘痛的代價。
“咔、咔、咔、咔、咔……”
宴卿側(cè)著身子,半趴在床上,抬著手死死捂住了耳朵,但那節(jié)拍器該死的聲音還是鉆進了他腦子里,瘋狂地叫囂著,帶動著他的心跳。
宴卿攥著心口,滾了一圈,從床墊上跌了下去,趴在冰冷的地板上,瓷磚冰涼的溫度很快就讓他手腳麻木。
鮮血從口鼻里滴落在地,鼻氧被宴卿摘掉了,宴卿也不知道腿上的傷口到底多嚴重,這個時候每爬一步,傷口就刺痛著。
疼痛吊著精神,讓他不至于再次昏過去。
他身上的藥勁還沒過,但雙手已經(jīng)有力氣了,不太靈活地摘掉了蒙眼睛的黑布,睜開眼依舊是一片漆黑。
漆黑的環(huán)境讓他非常沒有安全感,尤其這個節(jié)拍器能加劇時間的流逝感,時間感知和空間感知都在逐漸崩潰,宴卿知道這種折磨人的方式,可以把人逼成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