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庭柳聽見聲音,便知是尉遲楓回來,索性隨意地靠在床頭,伸出手心向他探去。
尉遲楓立刻明白,為他尋來白玉煙桿,放在他手上。封庭柳將煙嘴叼在唇間,他便小心點(diǎn)燃了其間的煙草。
一時(shí)間白煙渺渺,帶著封庭柳眉間的褶皺消散了。
“你出過門?!狈馔チ龅亻_口,用的是確定的語氣。
尉遲楓驚訝一瞬,也不掩飾:“是,方才去了一趟天一閣。少爺是如何知道的?”
“那就是了?!狈馔チp呼出云霧,伸出手去隨意一探,自尉遲楓領(lǐng)口間取下了一枚散發(fā)著香氣的花瓣,“是天一閣門口的槐樹?!?/p>
“少爺精明?!蔽具t楓望著他手中那枚花瓣,莫名的耳朵發(fā)燙。
“那你都查到了些什么?關(guān)于我,或是風(fēng)澈?jiǎn)???/p>
出乎尉遲楓意料的,封庭柳竟并無惱意,只是斜著靠在床榻上,把玩著指尖的花瓣,輕揉慢捻。
“是,但是沒能查出什么?!蔽具t楓老實(shí)回答。
“告訴你也無妨。這些年,我確實(shí)幫風(fēng)澈做了很多事情。”封庭柳捻著那花瓣,隨手丟進(jìn)煙斗,眼看著煙斗中的赤紅將花瓣燒成灰燼,眼神逐漸清明。
他繼續(xù)說道:“早年他確實(shí)教我不少武功,助我建立柳渡城,讓我喊他師父也是這個(gè)原因。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幫他鏟除老教主及其黨派?!?/p>
“原是如此……”
封庭柳說著說著,便徹底清醒了過來,卻無起床的意思,懶洋洋地打了個(gè)哈欠,說道:“如今老教主未死,我與他之間的交易便還未結(jié)束?!?/p>
“交易,是指他教你武功、助你建城一事?”
封庭柳頓了頓,眼睛微瞇,隨即輕笑一聲:“非也,究其根本,不過是好多年前,他幫我復(fù)過仇罷了,不值一提?!?/p>
血味
那日與封庭柳一談,倒是解了尉遲楓的心結(jié)。
但他也清楚,自己在封庭柳的一縮一放之間,逐漸迷失了自我,沉浸在封庭柳的掌握中。這樣的感覺十分奇特,且他樂在其中。
春日將過,天一閣門口的槐樹花開始飄落。封府的小姑娘每日在門前瞧著覺得可惜,便取了籃子、叫上伙伴,摘了不少槐樹花來,讓后廚烙餅享用。
那廚子還未吃過槐樹花烙餅,覺得味道獨(dú)特,便想著給封庭柳也送去嘗嘗。可他又怕這樣的粗茶淡飯配不上他們的城主少爺,便精心挑選了烙得最漂亮的一張餅,小心地?cái)[了盤,用槐樹花裝飾,才和其他菜肴一起端上餐桌。
出乎意料地,封庭柳格外喜歡這個(gè)口味,滿桌菜肴,唯有這裝餅的盤子干干凈凈,其他的幾乎不曾動(dòng)筷。
白忠站在一旁看著,也不知他這胃口好是不好,小心問道:“少爺,今日的菜品是否不合口味?”
封庭柳放下了筷子。
“非也,今日我沒有胃口。唯有這槐樹花餅口味獨(dú)特了些罷了?!?/p>
“哎。那我叫后廚再做一些,晚些若是少爺餓了,也能再吃些?!卑字覔?dān)憂地說道。
“也好?!?/p>
封庭柳起身自顧自地回了房,留下一桌子幾乎未動(dòng)的菜肴,和直嘆氣的白忠。
尉遲楓也放下布菜的筷子,望著封庭柳的背影,欲言又止,甚是擔(dān)心。
白忠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擔(dān)心,你去吩咐廚房煮些梅子湯來,也好讓少爺開開胃。再讓他們烙些槐樹花餅,就說少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