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養(yǎng)心殿。
兩鬢染霜的永寧帝高臥在明黃色軟榻之上,雙眼微閉,似乎有些困頓。
一個身穿青袍的掌事太監(jiān)跪在榻前,嗓音溫潤柔和地回稟,“奴才帶人送趙管家尸身回去的時候,特意讓人當著鎮(zhèn)南王世子的面,把蓋臉的白布掀了起來?!?/p>
“鎮(zhèn)南王世子面無懼色,聲調(diào)平穩(wěn),身子不顫不搖,甚至還笑著跟奴才打招呼?!?/p>
軟榻之上的永寧帝沒有睜眼,只是手指輕輕在腿上敲了兩下,淡淡問道:“這么說,這小子自進京以來的瘋癲癡傻,全都是裝出來的?”
如今的鎮(zhèn)南王擁兵三十萬,已有尾大不掉之勢,永寧帝為了牽制鎮(zhèn)南王,下旨讓他把兒子送進京城。
明面上是恩澤,實際是讓鎮(zhèn)南王世子做人質(zhì)。
沒想到鎮(zhèn)南王竟然送來一個半癡半瘋的傻子,讓永寧帝心中十分惱火。只是以趙管家的事來看,這個傻子好像也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
掌事太監(jiān)微微點頭,眼中閃過一絲陰狠之色,“陛下,鎮(zhèn)南王世子裝瘋賣傻,必有所圖!”
軟榻上的永寧帝睜開眼睛,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高興地說:“必有所圖好啊,朕還擔心他會安安分分做世子呢!”
“聽說明日春苑詩會,鎮(zhèn)南王世子也收到請柬了,說不得明日有場好戲看?!?/p>
“讓下面的人盯緊點,朕倒想看看,他能攪動多大的風雨?!?/p>
次日上午,陸寂舟坐著馬車來到城郊杏苑。在門口值守的下人驗過陸寂舟的請柬,眼中閃過幾分不屑和驚訝。
整個京城都知道,陸寂舟是個沒讀過幾年書的傻子,沒想到他也敢來春苑詩會!不過下人心中輕蔑,但禮數(shù)卻不敢有缺,恭恭敬敬地彎腰拱手,“世子爺,請入內(nèi)苑?!?/p>
杏苑占地二十畝,其中水池,假山,垂柳,繁花應有盡有。
陸寂舟帶著秦棲安,在下人的帶領下,穿回廊,過月門,來到杏苑后院。
花團錦簇之中,已經(jīng)擺上一張張案幾,無形中帶出幾分風雅之意。
“你們看那邊,陸傻子來了?!?/p>
院中早到的公子哥,正圍在一處談天說地,看到陸寂舟來了,不由得有些驚異。
一個身形高瘦,兩頰無肉的公子哥鼻中輕哼一聲,言語之中滿是鄙夷和輕視,“春苑詩會本是我等吟詩作對的風雅之地,這種胸無點墨的癡傻之人也來湊趣,平白掃了我等詩興?!?/p>
這人說完話,剩下的公子哥紛紛附和,“張兄言之有理,世子府的人是怎么回事,為何不管好他?”
“鎮(zhèn)南王一世英雄,沒想到被兒子把臉丟光了?!?/p>
“李三哥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把這等廢物也請來了?!?/p>
雖然鎮(zhèn)南王聲名赫赫,但畢竟不在京城,這些公子哥又是官宦出身,說話自然肆無忌憚。
最開始說話的張新泰見眾人都是一樣想法,眼睛轉(zhuǎn)轉(zhuǎn),心中忽然生出一個主意,“各位,既然大家都不喜歡陸傻子,不如我們想個辦法,逼他自己離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