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顫巍巍地拿起旁邊的老花鏡戴上,接過文件,一頁頁仔細翻閱。
良久,他干枯的嘴唇扯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喑啞的冷笑。
“呵……華爾街那幫鼻子比天高的猶大佬,倒是學(xué)得快,見風(fēng)使舵的本事一流!昂撒那群蠢貨,這次怕是要賠掉底褲了!”
寧正坤站在床邊,臉上帶著塵埃落定的疲憊,輕蔑地嗤道——
“他們雖然都是白皮人,但昂撒一直覺得猶大是圣經(jīng)里敲骨吸髓的騙子和叛徒,猶大覺得昂撒都是竊取了羅馬文明的低等蠻族,彼此間互相瞧不上,自然不會鐵板一塊。”
“這次我去華爾街走了一趟,那邊的幾家已經(jīng)松口,答應(yīng)撤資?!?/p>
“猶大資本臨陣倒戈,昂撒人想借著做空港府給薩切夫人訪港加壓,逼內(nèi)地妥協(xié)的算盤,徹底落空了。”
“他們撐不了多久,損失慘重,很快就會退出港府!”
寧老爺子擺擺手,將文件隨手扔在旁邊的床頭柜上,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大局已定,剩下的,就讓阿宇和曼安放手去做,這次對他們來說是歷練的好機會?!?/p>
“白皮賊心不死,二十年內(nèi),他們必定聯(lián)手,還有比這更兇殘的金融風(fēng)暴!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戰(zhàn)場,剩下給他們吧,我們老了!”
他閉上眼,似乎極為疲憊,忽然將枕頭下一只紅木盒子打開,推到寧正坤面前:“聽說秉安改回姓盛了?”
寧正坤看著盒子里躺著三枚光滑潤澤水頭漂亮的翡翠辣椒,又想起前些日子被寧秉安“偷”走的贗品。
眼里瞬間閃過痛心和不甘,最終都化作一片深沉的落寞。
他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阿爸……這些年,是我糊涂,識人不清,動了私心……”
自從察覺寧秉安與背景神秘的鬼老四有所往來,他就很疑心。
寧媛和寧家的產(chǎn)業(yè)幾乎沒有任何牽扯,又把和鬼老四的具體往來買賣都報備過。
那寧秉安是為什么和鬼老四接觸?為什么不報備?
于是,他暗中派人遠赴美國,將寧秉安的底細查了個七七八八。
當那些冰冷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擺在他面前時,那份痛心與失望幾乎將他擊垮。
他給了寧秉安最后一次機會,將那三枚精心仿制的假辣椒放在了書房顯眼的保險柜里。
結(jié)果……寧秉安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干脆利落地偷走了它們。
可他沒想過,自己要是這樣不謹慎的人,寧氏是怎么在自己手里坐大到港府第一世家的?
寧老爺子卻沒責(zé)怪寧正坤。
他只是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忽然換了個話題:“阿坤,你不好奇……為何我集齊了這三枚辣椒兩年多,卻從未派人去瑞士,打開那個所謂的盛家海外金庫嗎?”
寧正坤茫然地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