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何如夢非夢
既然不真實,那就是夢。
對,是夢……她在心底對自己說。
她做了太多這樣的夢,終于成功地讓自己分不清現(xiàn)實與夢境了嗎?
記憶浮現(xiàn),在寒潭中,她曾拿書指著莊子《如夢之夢》的一段話問敖潭:“‘浮生若夢,若夢非夢。浮生何如?如夢之夢?!@段話是何解?”她其實并不關(guān)心這段話真正的意思,只是想要找個話題與他多說幾句話。
她其實更想告訴他,她昨夜夢見了他,夢里的他明明與她說了好幾句話,只是一覺醒來,她卻將他夢中所言都忘了。
但他不會喜歡聽她說這些的,她很清楚。她既不想聽他語氣冷漠的訓(xùn)斥,也不想看他直接拂袖而去,于是只好借著來他身邊看書之際,說些不相干的。哪怕,只是聽他對她多說幾句無關(guān)風(fēng)月的話,也是好的。
麟鳳芝蘭的玄衣男子沒有解釋這段話的意思,卻一反常態(tài)地默然看了她好一會兒。
她是經(jīng)不住被他這樣長久地凝視的,清寒的目光像是碎冰,好似要將她凍住,可她的心又是那么熱,跳動得那么快。她一時心慌莫非自己的用意叫他看破了,一時又忍不住生出些自己都覺得不可能的期冀。
而他最終只是說了一句,“你以后會明白的。”
那只是她隨手指出的一段話罷了,他的話卻好像另有深意。
他的舉動有別尋常,她的心底忍不住泛起漣漪。
而那天晚上,她并不曾再夢見他。哪怕她特意選了一本雜詩集,翻到了“南風(fēng)知我意,吹夢到西洲”那一頁,歡喜地帶著期待入眠,也未能美夢成真。
她什么也沒有夢到,早晨醒來時有些失望,她還以為,自己能將白日里他那靜默而特別的目光帶進夢中。
可哪里會有這樣順理成章的事?畢竟,人怎么可能想要什么就能夢到什么呢?
只是,這又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現(xiàn)實中無法擁有的,即便是想化作一場夢,都無法實現(xiàn)。
但這一刻,蘭珊生出一種奇異的感覺,只要她回頭,就能再次見到敖潭,見到這個本該因為歷劫失敗而陷入沉睡、也許會就此殞命而去、且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此的男人,還會見到那日在書房里,他什么也不曾說的特別目光。
而她明明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以除了是夢,哪里還能有別的解釋呢?
看到蘭珊不同尋常的反應(yīng),青宇三人都已先后覺察出異樣。其中,凌若谷畢竟最為年輕,見出現(xiàn)的陌生人徑直叫出了蘭珊的名字,她的反應(yīng)又這般反常,心底已經(jīng)有些沉不住氣。
加上之前在半山腰的祭壇上,也是由他與蘭珊說那時發(fā)生的一切不是夢,所以此刻他又立刻出聲,百川覺得不妙想要阻攔他時,已經(jīng)慢了一步。
“蘭珊,這是真的?!绷枞艄赛c破蘭珊的幻想,甚至告訴了她另一重真相。
“之前在石屋,石臺上,我們在一起的事,也都是真的?!?/p>
“這些不是你的夢?!?/p>
蘭珊渾身一震,垂下的眼睫也是一顫!凌若谷后退一步,雖然依舊正面對向來人,但卻握住她絞緊衣角的手指,他以為是對方不知用什么方法迷惑了蘭珊,他以為自己說這些能幫助她“清醒”。
還不待蘭珊有更多的反應(yīng),將一切盡收眼底的國師譚已再度開了口。
他的話依然簡短,卻帶著一股篤定。
他說,“蘭珊,是我?!?/p>
天幕高垂,濃云欲碎,風(fēng)更緩,有人的心更亂。
――――叨叨――――
敖潭看起來好像吃定了蘭珊,但在他第一次開口叫蘭珊她卻沒有立刻回頭時,他就已經(jīng)輸了場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