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并不用進(jìn)食,但每天都會來“陪”她吃飯。
看她吃得又勉強(qiáng)又走神,他面冷聲寒地問她,是否需要他喂。
雖然知道他大概率只是說給室外的人聽一聽的,表示一下“未婚夫”的關(guān)心,但蘭珊還是嚇得趕緊端起碗自行喝了小半碗牛乳粥……
到了去禁地之峰的時候,國師譚帶著她乘風(fēng)飛行,毫無修為的她全程被男人環(huán)住腰抱著,穩(wěn)穩(wěn)護(hù)在懷中。
以往敖潭并不曾帶她這般御風(fēng)飛行過,足不踩地的感覺對于常年只在陸地行走的普通人來說會有些奇特,但國師譚低頭看向理應(yīng)感到新奇的少女時,卻只見她似乎在想什么,以至于有些出神。
而事實上,蘭珊看著腳下的青山綠水草木層次,聽著耳邊呼呼掠過的山風(fēng),確實勾起了一絲與百川相關(guān)的回憶。
想當(dāng)初在言元殿內(nèi),又在青宇眼皮子底下,她不好小動作頻頻,而為了多些親近引誘青宇這個大弟子的機(jī)會,在那次下山之際,趁著對方帶她御劍飛行時,她故作柔弱畏高地纏住了他。年輕男人以禮相待又溫柔體貼的樣子歷歷在目,一切恍如昨日。
國師譚看她眉目間閃過一縷夾雜著淡淡憂傷的沉眷之色,眸光不由暗自發(fā)沉。
她又在想誰?
青宇?百川?凌若谷?
還是,白蛇?
不,白蛇早就被拔除了情根,消去了記憶,且他在蜃中附著于白蛇身份上時,發(fā)現(xiàn)少女與它的相處雖然親密,但就跟從前在寒潭中并無二致,倒沒有超越普通情誼的非禮之舉,所以應(yīng)該不是白蛇。
國師譚在心底冷冷一笑,即使排除了一個選項,但她此刻想的不外乎就是那三人中的哪一人,又或者是他們?nèi)俊凑粫钦еわL(fēng)而行的他。
蘭珊沒留意玄衣男子對她的無聲打量,她在他的臂彎之中沉默著,唯有兩人到了地方即將落下之際,她才將將回神,輕抬柔荑落在他xiong口,顯出幾分“依戀”的嬌態(tài)――這一看便知,盡管如今他抱著她飛至半山腰,她也并未因此對他產(chǎn)生什么少女遐思,只不過是等到了此時此地,為了應(yīng)付接下來的場面,她才掐著點開始在旁人面前演一出對他的“癡情”。
想要她演戲,并多管齊下誘導(dǎo)她演戲的,正是國師譚??烧婵此撗菥脱荩闹胁豢斓?,也是他。
他自認(rèn)為,這不過是幫她堅定與那三人一刀兩斷的決心罷了,順便也讓那三個不自量力的男人能死心。
但少女如今給他的“喜歡”,好似真的就只剩下人前這一點虛假的愛慕了。可他真正想要的,一直是她的全身心……
不急,再等等……等到他順利將她帶走……
青宇師徒先行一步,已在半山腰的祭臺處等候。
此事緊要,禁地之峰的禁制又極其詭秘排外,想要進(jìn)入其中限制頗多,就算是國師譚也沒那個能量支持多人前來。所以除了北華真人與風(fēng)里峭,并沒有更多人到場。
前一陣峰巒異動天道詭變,人間頻頻災(zāi)生難起,難得有個好天氣。今天卻風(fēng)和日麗,天高氣跟,少女又在國師譚的陪伴下沉沉睡了后半夜,氣色比前些時日加起來都要好,而她一出現(xiàn),便不可避免地成為了現(xiàn)場目光的焦點。
但她避開了包括青宇師徒在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只是仰頭看著玄衣長袍冷面俊顏的高大男人,主動牽著他的手,一步步跟在他身邊,仿佛滿眼滿心都只有他一人。
明知她依舊只是在認(rèn)真演戲,但這一刻,眼前的少女與寒潭中那個目光總是追隨敖潭的人兒重疊在了一起――某種虛幻的滿意充斥著國師譚的心,令他感到隱秘的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