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的聲音不高,卻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楊楠的心湖中激起清晰的漣漪。
她挽著他的手臂幾不可查地收緊,指尖隔著衣料傳來一絲微涼的力度。
“在哪里?”
楊楠的聲音維持著冰川般的平靜,但目光已如獵鷹般銳利地掃過全場,瞬間鎖定了秦壽那看似閑適、實則無處不在的身影,以及更遠處,像毒蛇一樣窺伺的王強。
“一點鐘方向,角落陳列架底層,深褐色,皮殼極厚,品相…很差的那塊?!?/p>
李玄的聲音壓成一線,嘴唇幾乎不動。
狂跳的心臟還未完全平復,但他將所有激動與戰(zhàn)栗都死死摁住,轉(zhuǎn)化為一種極致的專注。
楊楠的視線依言掠過,快如閃電。
只看一眼,她精心描畫的眉便蹙了起來。
那石頭太糟糕了。
粗糙、暗沉、毫無表現(xiàn)。
與她給出的特征天差地別,簡直像是被遺棄的廢料。
她倏地轉(zhuǎn)回頭,目光如冰錐般刺向李玄,冷聲道:
“李玄,你靠什么判斷?給我一個能說服我的理由,而不是直覺?!?/p>
她的聲音低沉,卻帶著千鈞壓力,賭注太大,她不容許任何輕率的冒險。
贏,她將呼風喚雨,掌控整個楊家。
輸,她將失去自由,成為家族聯(lián)姻的犧牲品。
李玄頓感喉嚨發(fā)干,大腦飛速運轉(zhuǎn)。
如何把自己透視的結果轉(zhuǎn)化為楊楠能聽懂的推理?
這需要龐大的知識和強硬的證據(jù)。
就在他深吸一口氣,準備將腦中飛速組織好的、包裹著理論外衣的說辭傾吐而出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驟然響起。
“喲!楊大小姐和這位垃圾男友有看中的原石了?”
一個極其刺耳、充滿了惡意和嘲弄的聲音陡然炸響,打破了他們之間緊繃的低語。
王強去而復返,并且這一次,他不再是獨自一人。
他的身后還跟著幾個同樣紈绔打扮的男男女女,如同簇擁著首領的鬣狗。
他的臉上掛著夸張的、令人作嘔的譏笑,聲音拔得極高,瞬間吸引了周圍大片目光。
他顯然是得了秦壽的某種默許,甚至是暗示,前來肆意攪局,要將李玄徹底踩進泥里。
“怎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