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10.（第1頁）

女兒三歲生日那天，我給她辦了一個小小的生日派對。

請了爸媽和林蔓。

我們一起唱生日歌，吹蠟燭，切蛋糕。

女兒笑得像個小天使，用沾滿奶油的小手，在我臉上抹了一下。

晚上，我給她講睡前故事，她突然眨著大眼睛問我。

“媽媽，我有爸爸嗎？幼兒園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來接?！?/p>

我的心被輕輕刺了一下。

我抱著她，在她額頭上親了一口，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

“當然有。每個人都有爸爸?！?/p>

我停頓了一下，整理好語言，用她能聽懂的方式繼續(xù)說。

“但是寶貝，你要記住，有些人，當他們犯了非常非常大的錯誤，傷害了最愛他們的人之后，他們就失去了做爸爸的資格和權利?！?/p>

女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我撫摸著她柔軟的頭發(fā)，聲音堅定而溫柔。

“媽媽一個人，就足夠強大，可以成為你的全世界。我們不需要任何會給我們帶來傷害的人，對嗎？”

“嗯！”她用力地點點頭，摟住我的脖子，“我最愛媽媽了！”

后來，我再也沒聽說過何書遠的消息。

直到一次去外地出差，一個暴雨的午后。

我坐在車里，看著窗外行色匆匆的路人。

紅燈路口，一個穿著橙色雨衣的身影，正在費力地在垃圾桶里翻撿瓶子。

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fā)，緊緊貼在額頭上，他整個人都佝僂著，被生活壓得直不起腰。

車窗外的雨幕模糊了他的面容，但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是何書遠。

綠燈亮起，車子緩緩前行。

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么，抬起頭，朝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

隔著車窗和雨簾，我們的視線在空中交匯了短短一秒。

他的眼神里，有狼狽，有羞恥，有后悔，還有死灰般的絕望。

我沒有動。

只輕輕地點了一下頭，一個禮貌而疏離的，對陌生人的點頭。

然后，我移開視線，對司機說：“走吧?！?/p>

車子匯入車流，將那個橙色的身影遠遠地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