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了刑房,兩個牙兵上前要押蕭弈,蕭弈都不曾開口,這反倒讓張滿屯為難起來。
“等等?!?/p>
思來想去,想到自己免了二十笞,張滿屯干脆道:“我來吧?!?/p>
“是。”
“你,進去!”
張滿屯動作粗暴,推著蕭弈入內,將他按在條凳上。
凳面因常年施刑已被打凹了,下方的地磚被血暈成紅色,縫隙間嵌著骨渣。
對面的墻上掛著各式刑具,張滿屯拿了一根帶著倒刺的軍棍,喚作“見筋笞”,顧名思義,一打就皮開肉綻,能見到筋骨。
“咬瓷實嘍?!?/p>
往蕭弈嘴里塞了一塊帕子,張滿屯高高掄起手中軍棍,砸下。
“啪!”
聲大如雷,滿院可聞。
蕭弈卻不覺痛,軍棍有“實打”與“響打”之分,實打三棍下去就能要人一條命,響打便是雷聲大雨點小。
沒聽到他的呻吟,張滿屯作生氣狀,馬上打了
笞
“瞧見沒?”張滿屯喃喃道:“大公子院里飛出只母蚊子都帶著三分厲害,哪像咱二郎?!?/p>
提到史德淵,他似乎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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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幅春宮圖被展開,工筆精細,顏色濃艷,一根短胖的手指拂過畫中的美人。
“這是我最喜歡的《漢宮春曉》,使了許多錢從江南買回來?!笔返聹Y緊盯著畫,愈顯猥瑣,喃喃道:“江南人也是奇怪,明明有那么多美人兒,偏要畫我們漢宮的美人……好色,太好色了?!?/p>
張滿屯撓了撓頭,連他都知道此漢非彼漢,南唐畫師作這副畫的時候,本朝都還沒立呢。
可他已懶得提醒史德淵。
“你們快過來?!笔返聹Y終于舍得轉頭,招了招手,讓張滿屯和蕭弈走到畫前,“來,一起看,與你們分享我珍藏的美人兒,今日以后,我們三個就是一艘船上的螞蚱了?!?/p>
“二郎,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張滿屯沒忍住,糾正道。
史德淵以看傻瓜的眼神一瞥他,反問道:“我那么說,你就聽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