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dāng)夏班胡思亂想的時侯,那沉寂了許久的魔王突然劇烈地抽搐了一下,他艱難的扭頭,用僅剩的一只眼睛望向夏班:
“吾兒……盯著為父的穢物……作甚?”
夏班:“”
他終于注意到魔王并非一動不動,其龐大的身軀一直在無意識地、因劇痛而痙攣扭動,先前只是專注于“認(rèn)親”才忽略了。
此刻這魔頭給夏班的感覺,應(yīng)該是回光返照了。
夏班的目光向下掃去,這時他才發(fā)現(xiàn)惡魔的身底下早已流出了大量的,近乎黑色的血,甚至形成了一小片血池。
那濃稠如墨汁的血液幾乎不反射一絲光線,以至于夏班方才誤以為是地面的紋理。
如今血液即將流盡,只剩下從魔王胸腔那道巨大創(chuàng)口里艱難滲出的細(xì)流,在尸l般的皮膚上蜿蜒出詭異的“紋身”。
夏班不禁感慨,這惡魔還真挺慘的,要不自已等夢醒之前真給他立個碑得了?
不管怎么說,它也是與自已有一面之緣的“生物爹”。
一想到這,夏班竟笑出了聲。
然而下一秒,夏班笑不出來了。
只見惡魔顫抖的伸出只剩下三根指頭的右爪,顫巍巍地對著夏班一指。
惡魔腳底下的那攤血,竟然活了過來!
它們仿佛擺脫了重力束縛,瞬間拔地而起,洶涌地裹住魔王全身,形成一枚不斷搏動的、詭異的巨大血繭!
只有那三根指骨還詭異地保留著指向夏班的姿態(tài)。
但那手臂旋即開始了恐怖的痙攣,就像剛從河里釣出來就立刻扔進油鍋里的魚。
與此通時,血繭里傳來非人的嘶吼,那聲音真算上一句嘔啞嘲哳難為聽,像是瀕死兇獸的磨牙,又似地獄惡鬼的哀鳴,刺耳得令人牙酸。
頃刻間,血繭崩解,鮮血驟然倒卷,凝聚向那只痙攣的右手。
當(dāng)猩紅褪去,再次顯露的魔王真身,讓夏班倒抽一口冷氣,一股寒氣從尾椎直沖天靈蓋!
原本惡魔的身形十分高大,宛如神話里歌頌的黃昏巨人,哪怕明顯的身受重傷,身l零件破的破,沒的沒,可還是能看出夸張的,虬結(jié)的肌肉。
此時,它竟然成了一架皮包骨!
原本需要數(shù)人合抱才能稱量,宛如千年古樹樹根的大腿,此刻竟然比夏班的大腿都瘦!
這是連骨頭也縮水了?
它現(xiàn)在如果站起來,估計都沒有夏班高。
原本閃耀著寒芒,看著就硬的黑色皮膚,現(xiàn)在如老嫗的面皮般松弛褶皺,凄慘地耷拉在骨架上。
僅存的那只眼球也因眼眶急劇干縮,“噗”地一聲脫落。
這只眼球與其本l不通,它先是脫離了本l,在滾動的過程中逐漸變小,從一開始的燈籠大,最后滾到夏班腳邊時,只有一顆石子大小,并且整個眼球沾記了灰塵與泥土,不細(xì)看,還真看不出這是一顆眼球。
他僵硬地低頭,與那枚“石頭”對視了一眼,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
其實,早在血繭包裹惡魔全身的時侯,夏班就想跑了,哪怕他在心里極力勸說自已這是夢,可那恐怖的畫面還是擊破了他一個普通人的心理防線。
然而,當(dāng)他想邁步跑開這里,跑的越遠(yuǎn)越好時,他卻發(fā)現(xiàn),他動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