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3章 圖書館的默契瞬間（第1頁）

周六午后的陽光如通融化的琥珀，慵懶地流淌在市立圖書館的木質(zhì)書架間。林宇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手中的《百年孤獨》已翻到第137頁。那些魔幻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字，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唯有斜對角座位上的蘇然，在光影中清晰無比，令他心跳加速。

蘇然穿著一件寬松的淺灰色連帽衛(wèi)衣，帽檐下幾縷不聽話的發(fā)絲翹著，隨著他閱讀的節(jié)奏輕輕顫動。林宇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他翻動書頁的手指上——那雙手修長白皙，指甲修剪得整齊干凈，讓他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兩人在中央公園堆雪人時，蘇然的手指凍得通紅，卻還在雪地里寫下他們名字的縮寫。

“啪嗒”一聲輕響，蘇然突然合上書本，眉頭微微蹙起。林宇心中一緊，知道他又讀到了小說里那些讓人心碎的情節(jié)。果然，蘇然抬起頭四處張望，當視線掃過林宇時，眼睛突然亮了起來，嘴角揚起驚喜的弧度。

“林宇，你快看這段！”蘇然抱著書湊過來，身上隱隱縈繞著雪松香氣。林宇只覺得一陣眩暈，慌亂中打翻了桌上的鋼筆，金屬筆尖在寂靜的圖書館里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噓——”管理員從柜臺后探出頭，不悅地皺眉。林宇紅著臉撿起鋼筆，抬頭卻看見蘇然正憋著笑，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陽光仿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近驚擾，從書架的縫隙間斜射進來，灑在他們身側(cè)，為這小小的一方天地籠上一層曖昧的光暈。兩人的腦袋幾乎要碰到一起，林宇甚至能數(shù)清蘇然睫毛上沾著的細小灰塵，在陽光下閃著微光。

“你看這里，”蘇然壓低聲音，手指輕撫著書頁，“當奧雷里亞諾上校在行刑隊面前回憶起童年時的冰塊”他的指尖在泛黃的紙頁上緩緩移動，林宇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追隨那抹白色，心跳如擂鼓。

“其實，我第一次讀這本書時”林宇剛開口，蘇然突然直起身，鼻尖幾乎擦過他的臉頰。林宇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這一刻凝固了。林宇的心猛地一緊，像是被人窺見了心底最隱秘的角落。他暗自祈禱蘇然不要察覺這是自已特意為了見他而噴的古龍水，慌亂間只能下意識地搖頭。

“你聞到了嗎？”蘇然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困惑。蘇然微微瞇起眼睛，鼻翼輕輕翕動，像是在努力分辨這股味道，片刻后才疑惑地開口：“奇怪，好像是雪松混著檀香？”他的話被突然響起的閉館鈴聲打斷。林宇暗暗松了口氣，心底卻又涌起一陣莫名的失落。

收拾東西時，林宇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是蘇然發(fā)來的消息：【剛才讀到書里關(guān)于冰塊的描寫，突然想起高二那年你給我買的雪糕了。】

林宇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記憶如潮水般涌來——那年酷暑，他翻墻逃課去校外買雪糕，回來時正好被教導主任逮個正著。當他垂頭喪氣走進辦公室，蘇然紅著臉為他求情的模樣映入眼簾：“主任，林宇是因為我中暑才”

【要不要再去買支雪糕？】林宇在輸入框里打字，卻又逐字刪除。最終，他只回了一個簡單的：【好?！?/p>

走出圖書館時，夕陽正將天邊染成橘紅色。蘇然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衛(wèi)衣的帽子隨著他歡快的步伐左右晃動，像只靈動的小兔子。林宇望著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書中那句：“愛情太短，遺忘太長?！?/p>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的項鏈。那是去年蘇然生日時，他偶然看到窗外屋檐下懸掛的冰棱，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純凈而脆弱的光，就像他對蘇然的感情。于是，他偷偷設(shè)計了這條項鏈，銀質(zhì)的吊墜是兩人名字縮寫交織成的冰棱形狀，在夕陽下閃著微光。三年來，每次見面他都帶著這個禮物，卻始終沒有勇氣送出去。

“林宇，快走啦！”蘇然回頭催促，夕陽在他發(fā)梢跳躍，仿佛融化的冰晶。林宇快步跟上，在心底默默許下承諾：終有一天，他會鼓起勇氣，將這份如冰棱般清澈卻易碎的感情，化作環(huán)繞在蘇然頸間的溫暖。

而當蘇然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笑著說“下次我們一起去吃那家新開的冰淇淋店吧”時，林宇覺得，也許那個“終有一天”，并不會太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