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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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活捉的,盡量留活口——比如抓個(gè)牛魔王,讓他去犁地,比十頭牛還頂用;實(shí)在不能活捉的,下手得有準(zhǔn)頭,盡量別糟踐東西?!彼种割^數(shù),“咱們得把每次降妖,都當(dāng)成賺盤纏的機(jī)會(huì),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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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啥?這叫降妖創(chuàng)收兩不誤。”他沖孫悟空挑挑眉,“我的首席運(yùn)營官,聽明白了?”孫悟空撓了撓下巴,忽然咧嘴笑了——好像……是這么個(gè)理兒,打死不如賣錢,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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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僧張了張嘴,想念叨“慈悲為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吳承恩這一套邏輯,跟佛經(jīng)里的道理八竿子打不著,卻偏偏密不透風(fēng),讓他找不著茬。空氣里正飄著這股詭異的安靜,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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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呼”地滾過一片祥云,金光照得林子亮如白晝,仙樂飄飄蕩蕩落下來,比戲班子的嗩吶還動(dòng)聽。一位菩薩踏在蓮臺(tái)上緩緩降下,玉凈瓶里的甘露晃出金光,瓶中柳條垂下來,掃得空氣里都帶了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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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臺(tái)上的身影正是南海觀世音菩薩,玉凈瓶里的甘露晃出細(xì)碎金光,柳條垂落時(shí)帶起一陣沁心的涼。唐僧一見,像是溺水者抓到浮木,“噗通”跪倒在地,袈裟下擺沾了泥也顧不上,連連叩首:“弟子唐三藏,拜見菩薩!您可算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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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天不怕地不怕,見了觀音卻收斂了三分野性,金箍棒往地上一頓,算是躬身行禮:“菩薩。”唯獨(dú)吳承恩直挺挺地站著,帆布包帶子滑到胳膊肘也沒理,倒像是在茶餐廳見了熟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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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虛虛推了推鼻梁——那兒根本沒眼鏡,純屬習(xí)慣性動(dòng)作,目光卻把這位神話里的頂級(jí)大佬打量了個(gè)遍:蓮臺(tái)的紋路、玉凈瓶的光澤,連菩薩衣袂上繡的祥云都看得仔細(xì)。觀音的目光先掃過唐僧的狼狽,又掠過孫悟空的桀驁,最后落在吳承恩身上,平靜得像深潭,卻藏著能照見五臟六腑的清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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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菩薩開口,聲音像山澗淌過玉石,自帶一層空靈的回響,“為何插手西天取經(jīng)之事?”
吳承恩抬手虛攏了下帆布包帶子,微微欠身,語氣里帶點(diǎn)港城街市討價(jià)還價(jià)的利落,卻沒半分諂媚:“見過菩薩。在下吳承恩——《西游記》作者,‘西天取經(jīng)項(xiàng)目組’特聘顧問,兼‘斗戰(zhàn)勝佛安保集團(tuán)’ceo?!闭f罷特意把“《西游記》作者”幾個(gè)字咬得清清爽爽,像往平靜的潭水里投了顆帶字的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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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音的眉尖倏地蹙起半寸,快得像風(fēng)掃過水面的漣漪。玉凈瓶里的柳條突然頓住了,懸在半空的甘露珠子凝了片刻,才慢悠悠落回瓶中——活了千萬年,她見慣了求佛的、問道的、闖禍的,甚至見過自稱“天地之子”的狂徒,卻頭回撞見有人說自已是“寫故事的”,還是寫他們這趟取經(jīng)的故事。
她垂眸看向吳承恩,眼神里的平靜碎了道縫,漏出點(diǎn)探究的光,像在打量一件會(huì)自已翻頁的經(jīng)書?!啊段饔斡洝罚俊逼兴_的聲音里第一次帶了絲微不可查的停頓,像是在舌尖掂量這三個(gè)字的分量,“你寫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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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悟空在旁聽得直咂嘴,拽了拽吳承恩的胳膊:“凡人,你還寫過俺老孫的故事?是不是把俺大鬧天宮那段寫得特威風(fēng)?”
吳承恩沒理他,只沖觀音笑了笑,掏出手機(jī)晃了晃——屏幕上還存著他未完稿的文檔,標(biāo)題亮得刺眼:“當(dāng)然是寫您如何點(diǎn)化唐僧,寫猴哥如何護(hù)師父西行,寫這一路的妖魔鬼怪,還有……最終的結(jié)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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