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讓看著她,欲言又止。
“皇上還有什么吩咐?”晚余問道。
祁讓說:“你能不能等我睡著了再走?”
他的語氣是那樣小心翼翼,眼里是晚余從未見過的,近乎脆弱的懇求。
相比從前那個說一不二,強勢霸道的帝王,顯得如此陌生,又如此卑微。
晚余看著他深陷的眼窩和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色,拒絕的話在唇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終究沒能說出口。
祁讓往里面挪了挪,給她騰出富裕的地方。
晚余就在床沿坐了下來,柔聲道:“皇上快睡吧!”
祁讓像是得到了什么承諾似的,放心又順從地閉上了眼睛。
晚余忽然覺得,此時的他像一個脆弱的孩子。
梨月生病時就是這樣黏人,睡覺都要讓她拍著才肯睡
她無聲地嘆了口氣,一只手搭在祁讓身上輕輕拍打。
祁讓的身子僵了一下,隨即又放松下來,唇角微微彎起。
晚余沒注意到他彎起的唇角,只希望他能快點睡著,自己好去忙別的事情。
從昨天到現(xiàn)在,她都沒有單獨和徐清盞說一句話,烏蘭雅替她撫育佑安長大,她還沒來得及去感謝她。
嘉華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二三歲的大姑娘了,她也想去看看她們母女。
還有后宮其他的妃嬪,肯定已經(jīng)聽說她回來的消息,這會子指不定會怎么樣,她還要把這些人召集起來交代一番,免得她們在明日佑安的登基儀式上出什么亂子。
靜安太妃多年未見,去請安少不得又要哭一場,來去至少也要耽誤一個時辰。
時間好緊,她也好累。
不知是不是寢殿里點了安神香的緣故,還是她連日奔波實在耗盡了精力,她拍著拍著,沒等祁讓睡著,自己先打起了瞌睡,最后竟趴在祁讓身旁睡了過去。
祁讓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他們不知多少次在這張龍床上共枕而眠,從第一次到現(xiàn)在,這大概是晚余對他最不設(shè)防的一次。
是因為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傷害不到她,所以才這么不設(shè)防嗎?
祁讓不敢驚動她,小心翼翼地側(cè)過身看她。
他們離得這樣近,近得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陰影,和她眼角的細紋。
祁讓抬起手,極輕地撫過她的鬢角,指尖觸到幾縷早生的華發(fā)。
眼前閃過她初入宮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