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0章 暗流涌動（第2頁）

劉根民堅持要跟我去雙水村參觀學習，還有另外兩個大隊的技術員也說要一起去。我們約好第二天在雙水村集合。

回到家，我興奮地把好消息告訴全家人。少安聽說有拖拉機指標，激動得一把抱住我：好小子！真有你的！

孫玉厚蹲在門檻上，一邊抽旱煙一邊喃喃自語：老孫家也有今天

當晚，我們開了個家庭會議，討論下一步計劃。有了縣里的支持，我們可以放開手腳大干了。

首先是擴大試驗田規(guī)模，我指著簡陋的地圖說，把村東那片荒地也開墾出來。

需要更多人手和肥料。少安皺眉道。

可以用包產(chǎn)到組的方式，我提議，把地分片承包給幾戶社員，我們提供技術和種子，收獲按比例分成。

這在當時是個相當大膽的想法。少安有些猶豫：這算不算包產(chǎn)到戶？政策允許嗎？

我們只是內(nèi)部勞動組織方式的調(diào)整，土地還是集l的，產(chǎn)品也歸集l分配。我解釋道，叫聯(lián)產(chǎn)責任制更合適。

少安思索良久，終于點頭：可以試試，但先小范圍，別太張揚。

我們還決定用縣里獎勵的化肥指標和部分積蓄，從侯玉英那里換更多良種和一臺二手手搖噴霧器，用于病蟲害防治。

第二天一早，劉根民就帶著石圪節(jié)的五個年輕人來了。我領著他們參觀試驗田，詳細講解每個環(huán)節(jié)。劉根民認真地讓筆記，不時提出問題。

少川，你們這聯(lián)產(chǎn)責任制很有創(chuàng)意啊。他聽完我的介紹后說，我們石圪節(jié)也想試試，你看行不？

我欣然通意，還答應定期去指導。送走他們后，我忽然想到，如果能聯(lián)合周邊幾個大隊一起搞科學種田，形成規(guī)模效應，影響力會更大，田福堂想打壓也不容易了。

這個想法得到了少安的支持。我們決定下周去石圪節(jié)和劉根民詳談合作事宜。

接下來的日子忙碌而充實。白天，我奔波于各塊試驗田和社員家的自留地之間，指導技術；晚上，夜校的學員越來越多，不得不分成兩批上課；周末，還要去后山給金波那些進步青年加餐。

辛勤的付出很快見到成效。坡地試驗田的小麥長勢良好，間作的黃豆已經(jīng)開始結莢；社員們應用新方法的自留地，產(chǎn)量普遍提高了三到五成。最令人驚喜的是，李采購帶來的縣城訂單又增加了，還介紹了地區(qū)供銷社的人來考察。

一天下午，我正在試驗田記錄小麥生長數(shù)據(jù)，潤葉匆匆跑來：少川，我爸去縣里開會回來了，臉色很不好。我偷聽到他跟金俊山說，要收拾那些出頭鳥

我心頭一緊?？磥硖锔Ｌ迷诳h里得到了某些人的支持，準備對我們下手了。

謝謝你，潤葉。我真誠地說，但你這樣太危險了，以后別冒險了。

潤葉搖搖頭，眼中閃著堅定的光：我看夠了他們的讓法。明明是好事，為什么要打壓？她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對了，我爸書桌抽屜里有份文件，好像是關于什么運動的，我找機會看看。

我連忙阻止：別！太危險了！

但潤葉已經(jīng)轉身跑開了?？粗h去的背影，我既感動又擔憂。潤葉的處境越來越難了，夾在父親和我們之間，左右為難。

三天后，大隊部突然貼出通知：根據(jù)上級指示，夜校暫停，所有試驗田由大隊統(tǒng)一管理，社員自留地不得種植經(jīng)濟作物。

這明顯是針對我們的！少安氣得要去理論，被我拉住了：別沖動，他這是拿著雞毛當令箭，我們得想別的辦法。

當晚，我們召集金波、潤生等進步青年在后山秘密開會。大家七嘴八舌地出主意，最后決定：夜校改在社員家里輪流辦，試驗田名義上歸大隊，實際仍由我們管理；經(jīng)濟作物改種在不易被發(fā)現(xiàn)的山坳里。

還有，我補充道，我們要派可靠的人去縣里打聽，看看這上級指示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