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幾天的勞作讓我的身l逐漸適應(yīng)了這種強度。手掌上的水泡結(jié)了痂,變成厚厚的繭子。每天收工后,我都趁著天還沒黑,偷偷溜到自留地邊上照料我那不到兩平米的試驗田。
這天傍晚,我正蹲在地上用小木棍松土,身后突然傳來腳步聲。
少川,你在干什么?
我猛地回頭,看到少平站在田埂上,手里拿著兩本破舊的書。
我我在改良土壤。我拍了拍手上的土,指著那塊小小的地,你看,這里的土質(zhì)明顯比旁邊的松軟。
少平蹲下身,好奇地摸了摸:真的不一樣。你怎么讓到的?
書上說的方法。我含糊地回答,然后轉(zhuǎn)移話題,你拿的是什么書?
從潤葉那借來的,《農(nóng)業(yè)基礎(chǔ)知識》和《土壤肥料學(xué)》。少平把書遞給我,不過都是十年前的版本了。
我如獲至寶地接過,翻開泛黃的書頁。雖然內(nèi)容陳舊,但基本原理與現(xiàn)代農(nóng)學(xué)一致。我指著一段文字給少平看:這里說,草木灰可以改良酸性土壤,還能提供鉀肥。
少平眼睛一亮:咱們灶臺底下有的是草木灰。
還有這個,我翻到另一頁,豆科植物可以固氮,和玉米間作能提高產(chǎn)量。
我們倆頭碰頭地研究著,直到天色漸暗。少平突然說:少川,你認字怎么突然這么厲害了?這些專業(yè)名詞你都懂?
我心里一緊。原主可能文化程度不高,我表現(xiàn)得太過了。
呃其實很多字不認識,連蒙帶猜的。我趕緊演示,主要是看圖。
少平將信將疑,但沒有追問。我們約定明天一起去后山收集腐殖土和野生豆科植物,用來改良試驗田。
第二天中午休息時,我和少平借口解手,溜到后山。春日的山坡上,野草剛剛冒頭。根據(jù)系統(tǒng)給的農(nóng)業(yè)知識,我認出了幾種可以作為綠肥的野生苜蓿和草木樨。
這些植物的根瘤里有固氮菌,我一邊挖一邊解釋,埋在土里能增加氮含量。
少平學(xué)得很快,不多時就采了一大把。我們還收集了些腐葉土,用衣服兜著帶回地里。
下午的勞動格外漫長,我不斷望向西沉的太陽,心急如焚。終于等到收工,我和少平立刻奔向自留地。
我們將腐葉土和切碎的野生豆科植物混入試驗田,又撒上一層草木灰。正當(dāng)我們干得起勁,一個憤怒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你們兩個在干啥?
我和少平通時回頭,看到少安站在田埂上,臉色陰沉。
大哥少平下意識擋在試驗田前,但這個動作反而引起了少安的懷疑。
少安大步走過來,盯著我們腳下的那塊地:這是弄啥?好好的地讓你們糟蹋成這樣!
我們沒有糟蹋,我鼓起勇氣解釋,這是在改良土壤,以后種東西產(chǎn)量會更高。
胡鬧!少安厲聲喝道,自留地是全家活命的口糧田,不是讓你們耍的!
他彎腰抓起一把混著雜草和草木灰的土,臉色更難看了:看看你們往地里摻了啥亂七八糟的東西!這還能長莊稼?
大哥,這是科學(xué)方法少平試圖解釋。
科學(xué)?少安冷笑,你們念了幾天書就懂科學(xué)了?莊稼活是靠祖祖輩輩的經(jīng)驗,不是靠書本上那套!
我忍不住反駁:可祖輩的方法讓咱們年年吃不飽!為什么不能試試新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