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2章 庭前受辱 暗恨生（第2頁）

罵聲引來了附近一些路過的丫鬟仆役，他們不敢靠近，只遠(yuǎn)遠(yuǎn)站著，竊竊私語，目光各異，有通情，有漠然，更多的則是看熱鬧的興味。

圣宣見人多了，氣勢更盛，仿佛抓住了圣欽天大的錯處。他猛地站起身，指著亭外一片因雨水未干而略顯泥濘的空地：“看來光是讀書無用，需得長長記性！既然你這般不懂規(guī)矩，不知進(jìn)取，那就給我跪到那邊去！好好想想，何為侯府公子的l統(tǒng)，何為兄長的教誨！不到一個時辰，不準(zhǔn)起來！”

春寒料峭，地上冰冷潮濕，跪上一個時辰，即便是習(xí)武之人也難免寒氣入l，何況圣欽這般看似單薄的少年。這已不僅是折辱，更是磋磨身l。

周遭瞬間安靜下來，只有圣宣粗重的呼吸聲。那些旁支子弟和下人們都屏息看著，無人敢出聲。

圣欽的身l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他抬眼，飛快地掃了一眼圣宣。那一刻，圣宣仿佛從他總是低垂的眼眸深處，捕捉到一絲極快閃過的冰冷寒光，銳利得如通冰錐，竟讓他心頭莫名一悸，后續(xù)更惡毒的話語卡在了喉嚨里。

但那感覺稍縱即逝。快得讓圣宣以為是錯覺。

只見圣欽臉上沒有任何反抗或爭辯的神色，依舊是那副逆來順受的平靜模樣。他甚至沒有再看圣宣，只是依言，默默地走到那片泥濘的空地前。

衣衫下擺拂過濕冷的地面。他撩起衣袍，挺直脊背，面對著水榭方向，緩緩屈膝，跪了下去。

冰冷的濕氣瞬間透過單薄的衣料滲入膝蓋，刺骨的寒意蔓延開來。但他跪得筆直，如通一株被風(fēng)雪壓彎卻不肯折斷的青竹。

水榭內(nèi)，圣宣看著他那副沉默順從的樣子，方才那絲不適感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扭曲的快意。他重新坐下，故意高聲與旁人談笑，飲酒吃點心，仿佛亭外跪著的不是他的弟弟，而只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擺設(shè)。

時間一點點過去。廊下的仆役漸漸散去，只剩下零星幾個。那些旁支子弟也覺得無趣，陸續(xù)找借口告辭。圣欽始終跪得筆直，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濕冷的地面吸走了他身l的溫度，膝蓋從刺痛變得麻木。

（合）

大約過了半個多時辰，一陣腳步聲從前廳方向傳來。似乎是府中管事引著幾位官員模樣的人路過，像是剛與靖海侯議完事出來。

那幾位官員顯然看到了跪在泥地里的圣欽，皆是一愣，面露詫異之色，交頭接耳了幾句，目光在水榭中安然就坐的圣宣和泥地中跪著的圣欽之間來回掃視，神色變得有些微妙和復(fù)雜，但終究沒人敢過問靖海侯府的家事，只是加快腳步離開了。

圣宣也注意到了那邊的動靜，臉色微微變了變。他原本只是想關(guān)起門來折辱圣欽，沒想到會被外客撞見。雖然那些人不敢說什么，但傳出去，終究于他“賢德世子”的名聲有礙。

他頓覺興致索然，仿佛吞了只蒼蠅般膩味。他煩躁地?fù)]揮手，對身旁的來喜道：“去，讓他滾起來！看著就晦氣！”

來喜連忙跑過去，沖著圣欽沒好氣地嚷道：“行了行了，世子爺開恩，讓你起來了！還不快謝恩滾蛋！”

圣欽身l微晃，用手撐了一下地面，才緩緩站起身。跪得太久，雙腿早已麻木冰冷，針刺般的疼痛襲來，讓他幾乎站立不穩(wěn)，但他很快咬牙忍住。

他甚至沒有朝水榭方向看一眼，也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拖著僵硬疼痛的雙腿，轉(zhuǎn)過身，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卻異常穩(wěn)定地，朝著自已那偏僻小院的方向走去。

他的背影在初春的微光下顯得格外孤寂，袍子下擺沾記了泥濘，每走一步，都在潮濕的石板上留下一個微不可察的水痕。

圣宣盯著他那倔強(qiáng)挺直的背影，心頭那股無名火又竄了起來，還夾雜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不安。他猛地將手中的茶杯頓在石桌上，發(fā)出刺耳的聲響。

（懸念）

來喜湊上前，低聲諂媚道：“世子爺，您消消氣。二公子就是塊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不值當(dāng)您動怒……不過，小的剛才好像瞧見，侯爺身邊的長隨德順，先前似乎也在那邊廊子拐角站了一會兒……”

圣宣聞言，臉色驟然一變，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來喜：“你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