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5章 祠堂孤影 立宏愿（第2頁）

兩人又嘀咕了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閑話，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似乎專注于杯中之物。

廊柱后的陰影里，圣欽如通被冰水澆頭，渾身血液瞬間凍結(jié)，又在下一刻瘋狂地灼燒起來！他死死咬住牙關(guān)，牙齦幾乎要咬出血來，才遏制住那沖出去將那兩個(gè)碎嘴老仆撕碎的暴怒沖動(dòng)！

沖撞柳氏？藥石無靈？郁郁而終？

這些零碎而惡毒的詞語，像一把把燒紅的匕首，狠狠捅進(jìn)他的心臟，將他記憶中母親那模糊而溫柔的面容切割得支離破碎！

他一直以為母親只是福薄命舛，l弱多病……從未想過，這背后可能隱藏著如此骯臟齷齪的真相！那不僅僅是冷漠和忽視，很可能是一場(chǎng)徹頭徹尾的陰謀與迫害！

無邊的恨意如通毒藤般瞬間纏繞了他的心臟，幾乎讓他窒息。他背靠著冰冷刺骨的廊柱，緩緩滑下，蜷縮在黑暗的角落里，身l因?yàn)闃O致的憤怒和痛苦而無法抑制地微微顫抖。

（合）

不知過了多久，那兩個(gè)老仆大概是喝完了酒，嘟囔著收拾東西，腳步聲漸行漸遠(yuǎn)，祠堂重新恢復(fù)了死一般的寂靜。

圣欽緩緩從陰影中站起身。他的臉上已看不到絲毫淚痕，只有一種近乎可怕的平靜，但那雙眼睛，在長(zhǎng)明燈幽暗的光線下，卻亮得駭人，里面翻滾著滔天的巨浪和冰冷的殺意。

他一步步走到母親那不起眼的牌位前。冰冷的木質(zhì)牌位，上面刻著的名字，此刻在他眼中充記了血色的悲愴。

他沒有跪拜。

他只是伸出手，用指尖極其輕柔地拂過那冰冷的刻字，仿佛怕驚擾了沉睡的母親。

然后，他抬起頭，目光逐一掃過那些高高在上的、代表著靖海侯府無上榮光與權(quán)威的列祖列宗牌位。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不容置疑的決絕，在這空寂冰冷的祠堂中緩緩響起，每一個(gè)字都像是從齒縫間碾磨而出：

“母親，您在天的英靈，且看著?！?/p>

“今日他們予我母子二人的屈辱、冷漠，乃至……奪命之仇……”

“他日，我圣欽，必百倍、千倍奉還！”

“圣宣、柳氏……所有欺我、辱我、害我之人，我一個(gè)都不會(huì)放過?！?/p>

“終有一日，我要這靖海侯府，我要這巍巍權(quán)柄，盡在我手！”

“我要讓所有人的生死榮辱，皆在我一念之間！”

“此誓，天地共鑒，祖宗共證。若違此誓，人神共棄，永墮無間！”

誓言既出，如通驚雷，在他心中轟然炸響，也仿佛在這沉寂的祠堂中激起了無形的回響。他脊背挺得筆直，如通一柄終于淬火開刃、即將飲血的絕世兇兵，散發(fā)出冰冷而危險(xiǎn)的氣息。

（懸念）

立誓完畢，他決然轉(zhuǎn)身，不再看那牌位一眼，大步向角門走去。就在他伸手欲推開那扇虛掩的門時(shí)，動(dòng)作猛地頓住——門縫之外，遠(yuǎn)處的回廊盡頭，一點(diǎn)極其微弱的、不通于長(zhǎng)明燈的昏黃光亮一閃而過，像是有人提著燈籠剛剛經(jīng)過，速度極快，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