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步走到陳良面前,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死死地盯著他的眼睛。
“你告訴我,怎么退?!”
“我們身后,站著多少人?江南的士紳,朝中的同僚,哪個不是把身家性命都壓在了我們身上?我們一退,這些人,誰能活?!”
陳良被他看得渾身發(fā)毛,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來。
胡惟庸松開手,重新走回案前,那挺直的腰背,在這一刻,仿佛又佝僂了幾分。
退,是死。
不退,也是死。
既然橫豎都是死,那為何不……拼一把?
他沉默了許久,久到陳良以為他已經(jīng)放棄了。
最后,胡惟庸緩緩坐下,重新端起那杯已經(jīng)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冰冷的茶水,順著喉嚨,一直涼到心底,卻澆不滅他眼中那兩團重新燃起的,瘋狂的火焰。
“陛下喜歡用刀,那我們就得有自己的刀。”他的聲音,平靜得可怕。
“皇帝正逐漸讓皇子掌控兵權(quán),武勛們都看著眼里,陳良暗中加大對勛貴武將的結(jié)交滲透,對有能力的武將拉攏投資,我們要有自己的刀?!?/p>
相爺這是……要將手,伸進軍中了?!
“相爺!與勛貴武將……這是與虎謀皮??!”
“與虎謀皮?”胡惟庸的臉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我們現(xiàn)在,不就是在虎口里嗎?”
他站起身,走到書房那面掛著《萬里江山圖》的墻壁前,伸出手,輕輕撫摸著地圖上“應(yīng)天府”那三個字。
“陛下喜歡掀桌子,那咱們……就想辦法,把這張桌子,換成咱們自己的。”
他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子讓陳良從腳底板涼到天靈蓋的瘋狂。
陳良知道,從今晚起,一切,都再也回不了頭了。
這盤棋,已經(jīng)不是掀了桌子那么簡單了。
這是要連下棋的人,都一起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