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胡惟庸將信紙湊到燭火前,看著它一點(diǎn)點(diǎn)化為灰燼,飄落在香爐之中。
他那張總是帶著溫和笑意的臉上,看不出半點(diǎn)情緒。
“相爺……”管家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開口。
“五萬聯(lián)軍,一夜之間,全軍覆沒?!焙┯沟穆曇簦届o得可怕,“納哈出王帳的三千精騎,也折在了那一線天?!?/p>
管家的身子猛地一顫,額角瞬間沁出了冷汗。
敗了。
敗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慘。
“那個燕王,還有他手底下那個姓范的胖子,倒是比咱想象的,要扎手得多。”
胡惟庸重新拿起那把銀剪,輕輕撥弄著蘭花的葉片,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李宗海呢?”
“自盡了?!惫芗业穆曇魤旱酶?,“沒留下任何把柄,只是他全家老小,怕是……”
“可惜了。”胡惟庸嘆了口氣,不知是在可惜李宗海這條忠犬,還是在可惜他那滿門家小。
他放下銀剪,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那片深沉的夜色。
“看來,我們得加快進(jìn)度了!本想著蒙古人跟徐達(dá),馮勝他們大戰(zhàn)一番,讓他們無力調(diào)兵回應(yīng)天,能讓我們多做些準(zhǔn)備,看樣子怕是不行了”
胡惟庸的聲音里,終于帶上了一絲疲憊。
“皇上他手里的刀,可快得很,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到了?!?/p>
管家跪倒在地,渾身抖如篩糠。“相爺,那……那我們……陛下這是要把我們往死路上逼啊?!?/p>
管家的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哭腔。
“既然不給活路,那咱們……就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p>
胡惟庸緩緩坐回案前,重新端起那杯已經(jīng)涼透的茶,一飲而盡。
冰冷的茶水,順著喉嚨,一直涼到心底,卻澆不滅他眼中那兩團(tuán)重新燃起的,瘋狂的火焰。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管家,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子的瘋狂。
“去,告訴涂節(jié),讓他準(zhǔn)備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