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女諸生的洞悉能力
魏國公府,書房。
檀香裊裊,驅(qū)散了從北地帶來的風(fēng)塵,卻驅(qū)不散徐達心頭的煩躁。
他看著眼前那個一襲青衣,正一絲不茍地臨摹著北方邊防堪輿圖的女兒,感覺比在陣前獨自面對十萬蒙元大軍還要緊張。
那只在疆場上揮斥方遒,決斷萬人生死的手,此刻竟不知該往哪里放。
“咳。”徐達干咳一聲,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安靜。
徐妙云放下手中的狼毫筆,筆尖在硯臺上輕輕一擱,沒有濺起半點墨星。她抬起頭,那雙眸子清亮如深潭,平靜無波,就這么靜靜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父親大人行色匆匆,面有難色,想來在宮中,并非只是為了吃一頓烤鵝吧?!?/p>
她沒有起身,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石子,精準地投進了徐達的心里。
徐達心中猛地一驚。
這丫頭的心思,比軍中的老斥候還要敏銳,比猴兒都精。
他索性也不再繞彎子,將皇帝賜婚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到最后,又像是為了給自己壯膽,重重地補上了一句:“此事,爹聽你的!一切由你自己決定!”
說完,他便緊緊盯著女兒的臉,準備迎接任何可能出現(xiàn)的反應(yīng),無論是尋常女子的嬌羞,還是驚慌,甚至是暴怒。
然而,什么都沒有。
徐妙云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她就像一位冷靜的棋手,在聽到對手落下一枚關(guān)鍵的棋子后,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書房里,只剩下窗外風(fēng)吹竹葉的沙沙聲。
許久,徐妙云再次開口,問出的問題,卻讓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徐達都當場愣在了原地。
她沒有問燕王相貌如何,品行怎樣。
“燕王在軍中,聲望如何?”
“嶺北之戰(zhàn),他所在的部曲,戰(zhàn)損幾何?戰(zhàn)功幾何?”
“他與那位……在嶺北一戰(zhàn)中,以殘兵之軀,陣斬敵酋帥旗的前鋒營參將范統(tǒng),關(guān)系究竟如何?”
一連串的問題,句句不離軍務(wù),字字直指核心。
徐達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這哪里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分明是個運籌帷幄的將軍!
他定了定神,將朱棣化名“朱虎”,從一個普通大頭兵做起,在范統(tǒng)手下歷經(jīng)血戰(zhàn),最終在嶺北之戰(zhàn)中殺出威名的所有經(jīng)歷,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包括他如何與范統(tǒng)那胖子不打不相識,如何在尸山血海中并肩作戰(zhàn),如何在絕境中守住了最后的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