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最厭煩的便是這張和秦向松有幾分相似的臉,近幾日更是連照鏡子都不肯,上藥全憑運氣。
儀式結束時不過中午,親屬們大多畏懼秦陸英如今深不可測的姿態(tài),不敢多做停留,不出片刻便相繼離開。
唯獨秦陸英沒有動作,兩手插在大衣口袋,站在墓碑前沉默相望秦向松的黑白照,不知在想些什么。
今日天氣陰沉,從清晨便開始淅淅瀝瀝下小雨,柯鈺執(zhí)著一把黑傘走到秦陸英身后,為他擋住連綿不絕的雨絲。
秦陸英似有所感,怔怔地轉過身:“柯老師,我這下真的變成惡人了?!?/p>
“他們都怕我?!?/p>
他聲音中的迷茫不似作偽,不像驟然得到巨額財富一朝得勢便猖狂的窮小子,反而像個犯錯的孩子一般委屈,希望能得到長者的開導。
柯鈺下意識抿唇,迎著秦陸英暗淡的眼神開口:“我們……去見見你的母親吧。”
秋冉的墓在郊外一座小山的半山腰,秦向松當年本想將她葬在秦氏的墓地,剛成年不久的秦陸英奮力反抗,掏出勤工儉學的錢為母親買了一塊墓地,這一舉動引得秦向松不悅,作為懲罰放任親兒子在外掙扎求生多年。
墓地廉價,管理員自然也不會多費心維護,全靠秦陸英每年固定時間掃墳清理。
他知道母親愛干凈,剛走到墳墓面前便開始默不作聲地拔野草,掏出手帕將墓碑上的照片擦拭得干干凈凈。
上山的小路泥濘坎坷,柯鈺褲腿沾上許多shi泥,身體也冷得厲害,可他還是跟隨秦陸英一同蹲下來擦墓碑,將懷里的花束放到墓碑面前,鄭重道:“伯母好?!?/p>
秦陸英眸光微動,牽過柯鈺被凍得僵硬麻木的手,愧疚道:“山上太冷了,我先送你下去吧?!?/p>
柯鈺搖頭,忍著顫抖道:“我等你?!?/p>
見他態(tài)度堅決,秦陸英只好摘下圍巾裹住他像冰塊一樣的臉頰和脖子,努力在他掌心哈熱氣,試圖讓柯鈺能暖和一點。
在秦陸英親生母親面前做這些親密事總有點難為情,柯鈺不自在地蜷縮手指,催促道:“別管我,你說你自己的。”
“好的?!?/p>
秦陸英點頭,語速飛快地和母親講起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說到最后他明顯有些惆悵:“媽,我想你了。”
細雪綿綿,一滴雪花落在他的臉頰又迅速化為雨水,照片上眉眼相似的女人正溫和注視著他,仿佛無聲的安慰。
秦陸英怔然:“我明白了?!?/p>
他打起精神,大聲道:“媽,我跟你說,我真的和我男神在一起了,是不是很牛掰!”
“你在放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