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頭回暖了些,再?zèng)]有雪痕,最近云城很是熱鬧,各國的使臣紛紛來賀,在過上四日,宮中就會(huì)辦上一場盛大的宴席,意為賀新春,辭舊日。
賀玥腳傷已全好,但依舊沒有重開請安,她不耐煩見那些表面恭敬的女子,一句話里能藏上八百個(gè)心眼子,只吩咐下去不要短了她們吃用。
久而久之,太子妃性情清冷孤傲的傳聞便流傳了出去。
她半斂著眼睫,倚在窗邊案桌上看著話本,娟錦金絲繡花長裙,綰了一個(gè)叢梳百葉髻,清雅姝艷。
吱呀一聲,門開了,呂嬤嬤領(lǐng)著小桃子和小梨子進(jìn)來,行禮道,“太子妃,小桃子和小梨子身子養(yǎng)好了,回來當(dāng)值?!?/p>
賀玥放下手中的話本,側(cè)身垂看著跪在地上的小桃子和小梨子,兩人皆消瘦了好多,尤其是小梨子,原本討喜圓潤的臉都有多少肉了。
“小梨子怎么瘦成這樣?”賀玥眉間微凝,伸出白皙的右手。
小梨子挪動(dòng)膝蓋,將瘦弱的臉貼上賀玥的手心,眼眶通紅,不一會(huì)兒就流下了淚水,帶著哭腔,“奴婢心里頭好掛念太子妃,太子妃!”
她仿佛被嚇破了膽,語無倫次,伸手輕拽著賀玥金絲繡花的衣角。
“那鋼鞭抽在奴婢的腿上,都是血…都是血!他們按著奴婢,奴婢就眼睜睜的瞧著!”
小梨子手胡亂的比劃著,“那鋼鞭一下子就帶起了奴婢的一塊肉,奴婢真的好疼,好怕!”
“奴婢跪了三天,心里頭一直掛念著太子妃的安危,要是太子妃出了什么事,奴婢該怎么辦?。∨竞薏坏靡活^撞死,也不愿意太子妃您有任何的危險(xiǎn)!”
小梨子本就年幼,這會(huì)兒痛哭流涕,也只會(huì)讓人心生憐憫,更別提她本就是賀玥最為疼愛的宮女,所以這才是呂嬤嬤讓小梨子去賣可憐的原因,小桃子是宮中老人,性子比較沉穩(wěn),不適合如此做派。
賀玥柔軟的指腹揩過小梨子面上濕涼的淚,嗓音輕柔愧疚,“受苦了,是本宮連累了你們。”
她微凝著眉心,心里不免愁悶,不論小梨子是真哭還是假作哭,她們受了重罰這是事實(shí),賣可憐也好,真委屈也罷,她都難免產(chǎn)生愧怍之心。
但也只能做到如此了,賀玥并不后悔當(dāng)初的行為,如果當(dāng)真心軟個(gè)徹底,這東宮里的任何一個(gè)宮人的命都能化作禁錮她的繩索。
呂嬤嬤忙接過話,“太子妃您這話說的不對,老奴聽著揪心,都是那群天殺的劫匪的錯(cuò)!”
一直默不作聲的小桃子也滿臉真摯的回話,“與太子妃無關(guān),本就是我們的失職,能在今天再次見到太子妃,已經(jīng)是太子殿下格外開恩了,奴婢心里滿懷感激!”
哪來的格外開恩,要不是何皇后橫插一腳,她們連同白回顯和夏素靈都得一起喪命,捱過鋼鞭之刑后如果還有命,還得受上一道凌遲!
當(dāng)時(shí)太子殿下已然動(dòng)了真怒,要不是賀玥被及時(shí)找回來,她們定然會(huì)沒有命。
“莫哭了,哭的本宮心都軟了?!辟R玥另一只手?jǐn)傞_,旁邊的宮女放上一方錦帕。
賀玥微俯身,用帕子將她臉上的淚水輕柔的擦去,嗓音柔和,“可還要休息幾天?再養(yǎng)養(yǎng)身子也好?!?/p>
小梨子止住了淚水,搖頭,抽噠噠的說,“奴婢想侍奉太子妃,不想再休息了?!?/p>
這話說的真心實(shí)意,可哪有人想干伺候的活,只不過怕日子一久,大宮女的位置被別人給頂替,那他們就沒地哭了去了,還不如趁著太子妃心軟的時(shí)候,多得到幾分寵信。
“起吧,還跪著做甚?”賀玥將錦帕放在小梨子的手中,溫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