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哥兒不好管教吧?!?/p>
他剛抬步的腿縮了回去,依舊隱在墻后。
沈櫻尚未開口,陳濟川又道:“這三年真是辛苦你了,三個孩子里頭,最讓你費神的就是他了?!?/p>
沈櫻微微搖頭,望向陳濟川的眼眸里,藏著幾分真切的仰慕:“將軍千萬別這么說。”
時哥兒也有好的時候。
如今他長大了,令她頭疼的時候少多了。
陳濟川將她的手拉過,攏在掌心,重重攥?。骸澳銓﹃惣矣写蠖鳎叶加浽谛睦?。都蘭,我恐怕……”
說到末了,陳濟川的聲音漸漸低下去,陳錦時聽不真切。他只瞧見沈櫻伸手捂住了父親的嘴,隨后輕輕搖了搖頭。
“將軍,我做的這些,實在算不得什么,不過是照顧三個孩子罷了。要不是將軍,都蘭和家人早已沒了性命……將軍會長命百歲的?!?/p>
都蘭一家原是草原上游醫(yī),世代如此。三年前,大陵與北元一場戰(zhàn)事里,她父兄從戰(zhàn)場上抬回氈帳一位奄奄一息的大陵士兵。
在她與家人看來,治病救人原不分敵國疆界,何況他們游走在兩國邊緣,跟著部族遷徙,本就沒有分明的國別歸屬。
更沒料到,救了這人,竟讓全家被北元將領巴圖指為叛黨。
巴圖原是打了敗仗,想拿人泄憤罷了。
幸而陳將軍的鐵騎來得快。那時都蘭望著懸而將落的砍頭刀,滿心絕望之際,又見那刀被陳濟川的弓箭射飛。
繼而她轉頭,以俯身跪地的姿態(tài),雙手還被繩索縛在身后,看見了那位……高大,威猛,如神兵天降的男子。
甲胄映著日光,鋒芒耀目。那人救了她,要放她與家人歸家。
彼時她十九歲。
她很難界定那種情愫,只知那道身影會在她心里烙印一輩子,再也抹不去。
因而她攔下了他的兵馬:“求將軍帶我走。”
陳濟川面容俊朗,是從醫(yī)藥世家出身的儒將,若不是常年風沙蝕了皮膚,手掌因生繭而粗厚,倒真像個文人。
他笑問:“你家在此地,你為何要隨我走?”
“都蘭要報恩!”
她言之鑿鑿,半句不提私心。
陳濟川看出了她眼中的仰慕。
他喪妻多年,手下中已有不少人勸他,事情未嘗沒有另一條路可走。
比如……接納她的“以身相許”。
英雄救美人的戲碼,畢竟是老生常談。
陳濟川卻不這么想。他對亡妻情分深重,這輩子斷不會再接納旁人。
但他心里,也藏著幾分私心。
“你懂醫(y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