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櫻俯視他,倚著門框,老槐樹影影綽綽,晚風(fēng)卷著潮氣慢悠悠蕩過來,她難得起了些與他閑聊的心思,但僅限于在這兒說。
“在聊一位病人的脈案,錦行擬的方子有些缺漏,我們正琢磨呢。”
陳錦時往上一步,站在石階上,“嗤”了一聲。
“陳錦行就是個半壺水的郎中?!?/p>
沈櫻微微蹙眉:“錦時,別這樣說話,他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也不怪他學(xué)藝不精,這次連我也拿不太準(zhǔn)?!?/p>
陳錦時又上前一步:“阿姆不妨跟我說說,說不定我有法子?!?/p>
沈櫻伸手按住他肩頭:“別靠上來,就站在那兒說話?!?/p>
他肩膀被她一捏,雖說他完全能反抗她壓住他的力量,但他沒有,乖乖在門外站著了,兩人隔著一道門檻。
陳錦時就算不從醫(yī),在這樣的家里長大,耳濡目染也懂些門道。
沈櫻從來不小瞧他,也不會說一些“你懂什么”之類的話,便伴著夜風(fēng),慢慢悠悠把脈案的細(xì)節(jié)和八王府專門找大房過去看診的緣由與他說了。
“時哥兒有什么想法?”
權(quán)當(dāng)閑聊,她也未曾對他抱有期望。
陳錦時聽了那脈案,當(dāng)真細(xì)細(xì)琢磨起來,忽然想到什么,瞥了沈櫻兩眼,笑起來:“阿姆,此案有解?!?/p>
沈櫻不當(dāng)他在吹牛或是自以為是,陳錦時向來是很有把握的人。
便問道:“何解?時哥兒快說。”
陳錦時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這解法,哥哥肯定也知道,但看阿姆這副模樣,陳錦行定是沒說。
真虧阿姆自小待他比待自己更溫柔,陳錦行那家伙還藏著掖著。
就算是家里的秘方,陳錦時也沒有瞞著阿姆的道理。他此時心中暗爽,待他先與阿姆說了,阿姆今后肯定更親他。
活該,誰叫陳錦行藏著不說。
“阿姆,你湊近些,這事得保密?!?/p>
沈櫻微微俯下身,把耳朵湊他嘴邊。
過了一會兒,她臉色驟變:“時哥兒,這事你不該跟我說?!?/p>
她歸根結(jié)底,在陳家只算是個外人,不過是代為照顧幾個孩子而已。
陳錦時卻不甚在意地聳聳肩:“阿姆,這個家里沒有不能讓你知道的事?!?/p>
她定定望著他,眉頭蹙得很緊,他的眸子里閃著極具掌控感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