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溫聲對楊氏道:“實在對不住,都怪我沒有看守好門戶才出了這污遭事。
所幸我讓人把這幾個登徒子抓了回來,事關(guān)姐兒的聲譽(yù),我也不好私自做主,依夫人看,咱們是報官,還是私底下處置?”
別苑的守衛(wèi)雖不如汴京森嚴(yán),卻也等閑混不進(jìn)去,若不是楊氏的人做內(nèi)應(yīng),那三個登徒子連別苑的大門都進(jìn)不去。
世家大族行事有自己既定的流程,那幾個賊子骨頭軟,潘氏三下五除二就撬開了他們的嘴。
楊氏這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潘氏暗暗贊嘆了一番姜姝的好手段,而后就把賊子送到了姜家。人要臉樹要皮,姜然聲名狼藉,她不好落井下石,便裝傻充愣。
楊氏心里有鬼,雖滿心憤懣,卻也不敢把事情鬧大,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她溫聲對潘氏道:“有勞夫人,您的好意我心領(lǐng)了。不過事關(guān)我家姐兒的清譽(yù),還是將事情壓下去為好。
這幾個登徒子便交給我,此后無論是圓是扁,這事便跟夫人無關(guān)了。”
意思很明白,她要私下里處理這事。
潘氏已盡了自己的本分,便遂了楊氏的意,帶著護(hù)衛(wèi)離開姜宅。
“沒用的東西,你們的腦袋是被豬腦子塞了罷,白長了一副人臉,心眼兒連畜生都比不上?!睏钍铣粤藛“吞?,總要把心里的火氣發(fā)泄出來,她舉著肥厚的巴掌,狠狠在賊人的臉頰上裹挾。
她身高體胖,力氣又大,幾十個巴掌裹下去,直打得賊人眼冒金星、口吐鮮血,賊人除了囁囁地認(rèn)錯,連意識都不清楚了。
楊氏總算解了氣,抬起腳把離她最近的那個賊人踹到地上,陰惻惻地出言威脅:“今日這事我知、你們知,若是再讓旁人知曉我便把你們綁到官府去。
你們可知道□□之罪會受到什么懲處,輕者關(guān)押、重者處絞刑,你們?nèi)暨€想活命,就把嘴巴閉嚴(yán)實?!?/p>
楊氏的利嘴加上超越常人的武力值,徹底把歹徒征服,他們跪在地上,咣咣磕頭,把頭磕得鮮血直流,青石地板上泅出一小片血跡。
血腥味撲鼻而來,楊氏自覺晦氣,她捂住口鼻,眼眉一挑,沒好氣道:“還不快滾!”
歹徒如蒙大赦,連繩索都來不及松,跌跌撞撞就逃出來了姜宅。
14第十四章
夜晚有風(fēng),刮得院內(nèi)的燈籠動蕩不安,姜文煥疾步而來,沉著臉進(jìn)入花廳。他生得白,發(fā)怒時額角的青筋兒尤為明顯,粗粗的青筋鼓脹著,像是要爆開一樣。
“我尚在和同僚喝酒,側(cè)耳聽到隔壁絮絮低語,言語無狀,簡直不能入耳,我還當(dāng)是誰家的姐兒失了顏面,細(xì)細(xì)聽到竟是然姐兒。”
姜文煥一面說話一面用濕帕子潤了臉,他雙目睇著楊氏,眸光像是要燒起來:“我姜文煥為官二十載,從未像今日這樣窘迫羞愧過,你告訴我,今日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楊氏能說什么,總不能自作自受得了報應(yīng),她囁嚅半晌,低聲道:“然姐兒命苦,到紫薇林賞花的時候被幾個登徒子輕、輕薄了。”
“咣”的一聲,盛水的銅盆掉到地上,滾落幾番,待水要灑盡的時候,悄悄靜止。
姜文煥臉色脹紅,氣得渾身發(fā)抖,他抬手指著楊氏,顫聲道:“你這個母親是怎么當(dāng)?shù)?,女子的名?jié)何其重要,怎么能放任姐兒一個人去紫薇林?”
楊氏無話可說,繃著臉垂下腦袋。
姜文煥看到她那副模樣,愈發(fā)生氣,但事已至此,便是他氣死了也無力回天,只能想辦法把損失降到最低:“姜家的清譽(yù)算是讓然姐兒敗光了,你以后好生挾制著她,萬不能再讓她踏出家門一步。
外人瞧不見她,假以時日,或許能把這事拋到腦后?!?/p>
不得踏出家門?楊氏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然姐兒正是說親的年紀(jì),不出門交際,怎么能……”
“說親、說親,然姐兒閨中失貞,哪里有正經(jīng)人家敢要她?!苯臒ú荒蜔┑拇驍鄺钍希拔覜]有讓然姐兒以死維護(hù)家里的清白已屬慈愛,至于她的親事,你就不要再操心了,總有鰥夫愿意要她。”
然姐兒花一般的容貌,又有才情傍身,怎么能給人做填房,楊氏心里不忿,一把抱住姜文煥的手臂,低聲道:“老爺,大郎去世以后我郁郁寡歡了許久,等生了然姐兒才高興起來,然姐兒跟我的心肝一樣,我不能不為然姐兒的將來考慮呀!”
楊氏相貌平平,年輕時好歹占了身姿窈窕的便宜,偶爾瞥上一眼,倒也過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