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恐慌瞬間攫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想要把畫撕掉,毀尸滅跡。
然而,就在她的手指碰到畫紙邊緣時,卻僵住了。
她看著那張畫。它不完美,甚至可以說有很多問題,粗暴,幼稚。但是……它有一種她之前所有“正確”的作業(yè)里都沒有的東西——一種鮮活的生命力,一種屬于她自已的、真實的情緒。
她舍不得。
就在這時,下課的鈴聲尖銳地響起,打破了畫室的沉寂。
學生們紛紛停下筆,開始收拾畫具,嘈雜聲重新涌起。
夏小禾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回過神,手忙腳亂地想將那張畫從畫板上取下藏起來。
然而,已經(jīng)晚了。
她眼角的余光瞥見,林修動了。
他合上自已的速寫本,放好炭筆,像往常一樣準備離開。他的路線似乎也沒有改變,依舊會經(jīng)過她附近的方向。
夏小禾的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手下動作更快,幾乎帶著一種慌亂的狼狽。她希望他像前幾天一樣,徹底無視她,直接走過去。
他越來越近。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
她的手指因為緊張而有些顫抖,畫紙的一角被她捏得皺了起來。
他走到了她的畫架側(cè)后方。
夏小禾屏住呼吸,死死低著頭,根本不敢抬眼,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沖到了頭頂,等待著預(yù)料中的、冰冷的質(zhì)疑,或者更糟——徹底的、帶著嘲諷的無視。
然而,預(yù)想中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
他的腳步,沒有任何停頓。
他的目光,似乎在她那幅格格不入的畫上一掠而過,快得如通錯覺。
他沒有說話,沒有評價,甚至沒有流露出任何一絲驚訝或反對的情緒。
他就那樣,如通經(jīng)過任何一幅最平常無奇的畫作,平靜地、自然地、一步未停地走了過去。
帶起的微風,輕輕拂動了夏小禾額前的碎發(fā)。
她徹底僵住了,捏著畫紙的手指松了力道,茫然地站在原地。
他就這么……走了?
沒有任何表示?甚至連一個制止或疑問的眼神都沒有?
巨大的失落和茫然如通冰水,瞬間澆滅了她方才創(chuàng)作時所有的激動和熱血。所以,在她看來充記了突破和宣泄的作品,在他眼里,果然只是不值一提的胡鬧嗎?甚至連被評價的資格都沒有?
鼻尖猛地一酸,眼眶不受控制地發(fā)熱起來。她飛快地低下頭,掩飾著自已的失態(tài),胡亂地將那張畫從畫板上扯下,看也不看就想塞進畫袋最底層。
就在畫紙即將被徹底塞進去的瞬間,她的動作猛地頓住了。
她的目光,凝固在畫紙的右下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