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姌本想隨著王兄去了,卻聽聞衛(wèi)王要拿自己與薌國交易,那日場景時常浮現(xiàn),太子衍馬踏洛陽,使得洛陽伏尸百萬,姬姌是恨太子衍的。
這人,她定是要讓他付出代價。
這侍女喚作蘭沁,是衛(wèi)王送她的陪嫁之一,姬姌路上無聊,倒也與蘭沁時常聊起天下格局。
此時蘭沁合了傘,門內(nèi)一個侍女已經(jīng)在架琴,蘭沁干脆就站在姬姌身邊:太子衍為人殘暴,殿下與他言談,需得小心。
姬姌并不在意:他們所圖不過是我一身天子血脈,我要是死了,他們豈不是白費功夫。
蘭沁道:如今四國亂世,不過蛇鼠一窩罷了,衛(wèi)王荒yin,薌王殘暴,鄖王偽善,鄴王攪在其中渾水摸魚,這四國無論哪國奪得天子位,都不會是什么好事。
姬姌自也是知道的,她道:四國無一可用,卻只是這場棋局,太子衍屢次步行險招,此次下棋不成,便直接耍賴作亂反擒了衛(wèi)太子,這盤棋要是讓他這么下去,恐到最后,他是要掀了這棋盤,若要拔除,首先便要將這作(w)(l)亂之人踢出局,這棋才能繼續(xù)下去。
蘭沁將傘立在一側(cè),聞言靠柱抱臂,言語之前沒有太多起伏,只是淡漠:天下如棋,誰又會是執(zhí)棋人呢?
姬姌搖了搖頭,淡笑道:總歸不會是你我,或許有一日,這執(zhí)棋之人會出現(xiàn)在你我面前,屆時你我被他無形之間擺布玩弄,而你我察覺不到,不定還要對他道句感謝。
蘭沁若有所思,許是在考慮之后的事情,過了一會她說:或許罷。殿下,有人來了。
說完這句話,姬姌提步走進屋門,蘭沁只是規(guī)矩的站在門前,門外的婢子與蘭沁低聲交談,片刻后,蘭沁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了進來。
殿下,來人說是你的舊相識。
舊相識?
若是太子衍到來,想必以他的性子,也是不需通報的,但姬姌乍一聽這話,實在是想不起來這個舊相識指的是誰。
她在沨都,應該是沒有熟人的,思慮片刻,姬姌讓蘭沁放人進來。
門被一只素手推開,來人裙擺微晃,腰間銘佩相互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她頭上釵環(huán)雖不多,卻都是名貴的,只看著這一身裝扮,想必來人也是薌國有頭有臉的存在。
姬姌端坐在椅子上,見那人俯身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了一個周禮,姬姌便更加好奇此人的身份。
來人對著姬姌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她緩緩道:民女洛禾,聽聞殿下來了沨都,本該早些前來拜訪,奈何身體不爭氣,又覺得殿下或許不想見沨都之人,這才耽誤了些時日。
這也是奇了。姬姌輕捻著袖口,語氣雖然漫不經(jīng)心,威嚴卻在無形之間流露出口:你既覺得我不想見你,怎么如今卻來了?況且我竟不知道,何時與你有過相交?
殿下千金之體,我當年不過在洛陽與殿下匆匆一眼,心中敬仰殿下,卻沒有機會與殿下相交,方才只是害怕殿下不愿見我,這才找了個借口,望殿下莫要見怪。
洛禾言語誠懇,此刻她低首站在姬姌眼前,規(guī)矩的道:殿下要見那太子衍,我思慮再三,覺得有必要先在太子衍之前見殿下一眼。
姬姌沒有說話,只是支著頭看她,仿佛在等洛禾繼續(xù)說下去。
殿下,容我說句大不敬的話,憬天子自焚,洛陽城破,周朝天下拉下了最后的序幕,殿下是如何做想的。
其實城破之后,已經(jīng)沒有人在乎姬姌的想法了,她怎么想,其實都不重要。
能活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諸侯覺得掌握了她,便有一個名正言順接替天子位的借口而已。
姬姌想了想,露出一個極其無奈的笑:是不敬,但現(xiàn)如今又有何妨,洛家的女公子,你見我,就只是問我這些的嗎?
洛禾搖了搖頭,堅定的道:沨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想救殿下。
我不需要誰救。姬姌闔了闔眸,復又抬頭道:你說沨都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倒是欣賞你,反正也沒多少時日,實話告訴你也無妨,太子衍狡詐可惡,哪怕拼個同歸于盡,這人我也定是要殺的。
殿下!洛禾忽然喊道,殿下何必如此輕賤自己性命,難不成殿下就未曾想過茍且偷生,再廣招天子舊臣,殺回洛陽光復周天子之威?
洛禾本以為姬姌會沉思良久才回答自己,誰知道姬姌很快就否定道: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