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顫抖的手撫上我的發(fā)頂,聲音啞得厲害:
“快起來,回來就好,可憐見的,在京中受了多大的委屈……”
話語未盡,外祖母已是老淚縱橫。
她并未細問京城變故,只從我孤身前來的憔悴,還有提前送達的簡單行裝中,窺見了不尋常。
但她什么也沒多問,只是緊緊握著外孫女的手,將那溫暖粗糲的掌心溫,一點點渡給我。
進入廳堂,摒退左右,我才將那一疊厚厚的銀票輕輕放在木桌上。
“外祖母,這是晚枝的嫁妝。留在京中,終是禍患,離京前我便已全部折換?!?/p>
我語氣平靜,眼神卻堅定,“晚枝想用這些銀錢,包下城西那片最大的荔枝園?!?/p>
外祖母微微一怔,了然地點頭,眼中滿是贊許與心疼。
“好,好。我的枝兒有自己的打算就好。那荔枝園正好最近要出讓,外祖母明日就遣人去辦。從此以后,你就是這片荔枝園的主人了。想吃什么管夠,吃不完的,咱們制成荔枝煎,釀成荔枝酒!”
外祖母的話語里帶著嶺南女子特有的爽利,驅(qū)散了我心上最后一絲陰霾。
幾日后,地契交接完畢,我成了那片妃子笑荔枝園名正言順的主人。
荔枝成熟時節(jié),紅彤彤的果實壓彎了枝頭,香甜氣息彌漫肆野。
這日清晨,天光微亮,我便帶著小桃,拎著竹籃,步入園中。
露水未晞,空氣清新。
小桃像只歡快的雀兒,在樹下嘰嘰喳喳,專挑最大最紅的果子摘。
“仔細點,饞丫頭,別摔了!”
“知道了小姐!”
我看著她,唇角不自覺漾開笑意。我尋了一株粗壯繁茂的老樹,輕巧地攀上一根寬大樹杈。
濃密的枝葉隔絕了暑熱,也仿佛隔絕了前塵往事。
我斜倚著樹干,剝開一顆新鮮荔枝。晶瑩剔透的果肉入口,清甜汁水瞬間溢滿口腔。
和風拂過,枝葉輕搖,我聽著遠處果農(nóng)隱約的歡聲和小桃滿足的喟嘆,眼皮漸漸沉澀。
多久沒有這般安心愜意了?
意識模糊間,我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