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抽出放在車里的佩劍,低聲道:“你待在車里別動。”
顧窈點頭,迅速躲進在車座下方狹小的空間里,雙手緊緊抱住膝蓋,整個人縮成一團。
她屏住呼吸,豎起耳朵仔細聆聽車外的動靜。金屬碰撞的清脆聲響此起彼伏,刀劍相擊的錚鳴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刺耳,一股不祥的預感如潮水般涌上心頭。
好半晌,馬車外陷入一片死寂般的詭異安靜,連風聲都仿佛凝固了。
顧窈屏住呼吸,心跳如擂鼓般急促,指尖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寂靜中,她突然聽見一個冰冷刺骨又無比熟悉的聲音。
“出來?!?/p>
顧窈的指尖開始發(fā)抖,那聲音實在太過熟悉,帶著令人戰(zhàn)栗的寒意,每一個音節(jié)都重重地敲擊在她的耳膜上。
“要我親自去請你,還是說……要我把這奸夫的腦袋給你送進去?”
顧窈的腦袋嗡嗡作響,思緒亂成一團麻,她不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這種未知的恐懼幾乎將她吞沒。
但是她知道,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裴元因為她喪命。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慌亂,顫抖的手指緊緊攥住簾子邊緣,猛地掀開了那道布簾。
馬車被官兵團團圍住,李聿騎著馬,橫在人群中央。
他今日穿了一件黑色銀絲竹紋長袍,剪裁得體,在陽光下泛著低調而內斂的光澤。本就矜貴的俊容貌更添幾分凌厲,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不見半點波瀾,透露出的冷冽幾乎要凝成實體。
顧窈又看向陸慎,他和另一個人押著已經暈過去的裴元,橫刀緊緊梗在他脖子上,已經滲出了血。
她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跳下馬車,下意識朝李聿走了一步,又停在原地。
李聿身體微微后仰,垂眸凝視顧窈一瞬,才譏誚開口:“窈窈,沒有什么話對我說嗎?”
顧窈嘴唇囁嚅兩下,終究是什么也沒說出口。
李聿勒馬朝她走了一步,平靜道:“過來,哄我?!?/p>
顧窈只覺得腳底好像灌了鉛,重得她一步也動不了,嗓子干澀得發(fā)不出一點聲音。
李聿的目光瞬間又冷了幾度,陰鷙地扯了扯唇角,薄唇輕啟,“陸慎,殺了他?!?/p>
陸慎的橫刀瞬間劃破了裴元的脖頸,只要再進一寸,就可以割破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