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zhì)疑,嘲諷,居高臨下的教訓,匯成一股無形的洪流,如山崩海嘯般向著陳懷安迎面壓來。
每一道目光都是一座山。
每一句議論都是一柄錘。
要將他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輕人,徹底砸進塵埃里。
然而,置身于風暴中心的陳懷安,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的脊梁挺得筆直,任憑驚濤駭浪拍打,自巍然不動。
他甚至沒有去看狀若癲狂的趙振國。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最終平靜地落在那份被劉承恩教授放在桌上的報告上。
然后,他邁開腳步,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步一步,走上了前方那個簡陋的講臺。
他拿起一根只剩半截的粉筆,在指尖輕輕掂了掂,感受著那粗糙的質(zhì)感。
“各位前輩,各位老師。”
他開口了,聲音清朗而沉穩(wěn),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議論聲。
“科學的進步,正是源于大膽的假設?!?/p>
他沒有直接反駁,而是先微微躬身,向著在場的所有人致以敬意。
“我承認,劉教授的批評一針見血。以我們基地現(xiàn)有的設備條件,確實無法完成對‘分子渦流’現(xiàn)象的直接觀測。我的報告,的確缺乏最直觀的實驗數(shù)據(jù)?!?/p>
這一番話,讓會場內(nèi)劍拔弩張的氣氛緩和了些許。
一些原本面帶慍色的老專家,眼神也柔和了下來。承認自身的局限性,這至少說明這個年輕人不是個狂妄之徒。
趙振國撇了撇嘴,剛想說些什么,卻被陳懷安接下來的話,死死堵在了喉嚨里。
“但是!”
陳懷安的聲音陡然拔高,目光也變得銳利起來。
“理論,可以為實驗指明方向!可以避免我們走不必要的彎路,流不必要的血!”
他的目光掃過角落里手臂纏著繃帶的劉斌,聲音里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我們不能再用通志們的健康,甚至生命,去試錯!”
話音未落,他猛地轉(zhuǎn)身,面向那塊斑駁的舊黑板。
他沒有再去看那份報告一眼。
所有的公式,所有的數(shù)據(jù),所有的推演過程,早已熔鑄在他的靈魂深處。
“現(xiàn)在,我將為大家展示,為何現(xiàn)有的燃料在注入燃燒室前的最后一刻,會因為壓力和溫度的劇變,產(chǎn)生不可控的‘亥姆霍茲共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