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逝去的,終究是追不回了。
……
用過午膳,稍作休整,青慈陽一行人便再次動身起程。
消息傳出,縣令熊健果然又急匆匆地趕來相送,臉上堆滿了殷勤備至的笑容。
他站在車隊旁,目光狀似無意卻極其銳利地掃過整支隊伍,當視線掠過那輛用來關(guān)押流寇的囚車時,他清晰地看到了里面垂頭喪氣坐著的姚三及其幾個同伙。
剎那間,他心中一塊高懸的巨石轟然落地,甚至忍不住泛起一絲輕蔑的得意。
看來這位聲名赫赫的段將軍,也并非傳言中那般明察秋毫、英明神武嘛!恐怕論起心思機敏,還不及自己!
又或者,他也同許多急于立功的將領(lǐng)一樣,只是個貪圖表面功名、潦草結(jié)案的庸才。
如此急不可耐地將現(xiàn)成的姚三推出去頂罪,正合他意!
思及此,熊健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他上前幾步,朝著段澤時和青慈陽深深一揖,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自得:“縣主、段將軍,為何如此匆忙便要離開?鄙鎮(zhèn)雖小,然風物宜人,佳肴美饌、有趣玩意著實不少,您二位才停留一日,恐怕連其中十一的精妙都未曾領(lǐng)略呢,著實令下官心中遺憾啊。”
說完,他不動聲色地朝身后跟著的心腹小廝使了個眼色。
那小廝立刻會意,躬身捧上來一個沉甸甸的、做工精致的木箱子。
“將軍,縣主,”熊健笑得見牙不見眼,指著箱子道,“此乃我碧津鎮(zhèn)特產(chǎn)的‘摘星醉’,雖說只是些不值錢的鄉(xiāng)土濁釀,滋味卻頗為獨特,他處難尋。下官特意為將軍備上了幾壇,聊表心意,還望將軍萬萬不要推辭,賞臉收下?!?/p>
段澤時臉上依舊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淺淡笑容,他既未點頭也未搖頭,只是隨意地抬了抬手。
身旁一名親衛(wèi)立刻上前,利落地打開了箱蓋。
只見箱內(nèi)紅綢襯底,六壇用喜慶紅布嚴密封好的酒壇整齊地排列其中,看上去并無任何異常。
下一瞬,那親衛(wèi)毫無征兆地反手抽刀,銀亮的刀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短促的寒芒,精準地挑開了其中一壇酒的泥封和紅布。
封口破裂。
根本沒有預(yù)料中的酒香溢出。陽光照射下,壇口內(nèi)反射出的,是明晃晃、金燦燦,幾乎要刺痛人眼的奪目光芒。
那壇子里裝的,哪里是什么“摘星醉”濁酒,分明是滿滿一壇、排列得密密實實的黃金。
見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熊健也絲毫不慌。
此次姚三被捕,自己怎么說也有幾分功勞,給段澤時的謝禮此時不送,還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