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中順站在場院另一頭,又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宋文華這才猛地回過神來。
原本專注的目光一下子渙散,手一抖,槍管“哐”地磕在膝蓋上。
“啊?對……對……是這么……這……”
他結(jié)結(jié)巴巴地應著,舌頭像是打了結(jié)。
沈中順歪著頭,一手搭在腰上,滿臉疑惑地望著他。
“你咋突然變啞巴了?剛才不是挺能說的?還教我瞄呢,現(xiàn)在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宋文華更窘了,耳朵根都紅透了,手忙腳亂地摸著后腦勺,眼神卻一個勁兒地往沈翠芬和沈秀葉那邊瞟,又不敢直視,只好裝模作樣地低頭檢查槍栓。
沈秀葉憋不住,“噗”一聲笑出來。
宋文華一聽,一下跳了起來,慌得連槍都顧不上拿穩(wěn),趕緊一把拉住沈中順的胳膊。
“走走走,該回家吃飯了!天不早了!”
話音未落,便拉著人扭頭就走。
鄭明月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冷冷地翻了個白眼。
她和宋磊從小到大都不是愛臉紅的人,做事干脆利落,說話也直來直去。
怎么偏偏生出個兒子,動不動就臉紅成關(guān)公。
一句話沒說完先紅了臉,連耳朵都跟著燒起來?
“媽,”沈秀葉瞅著宋文華的背影越走越遠,終于小聲地湊近母親,“這是曉梅姐幫我畫的……你看,好看嗎?”
她抬起頭,眼里亮晶晶的。
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最愛美的時候,喜歡照鏡子,更盼著被人夸一句“真好看”。
沈翠芬看著女兒,心又酸又疼。
衣服舊了,袖口都磨破了。
襪子打了補丁,腳趾處還裂了口。
頭繩是去年留下的,洗得發(fā)白,邊角都脫線了。
可那雙紅布鞋,卻是她悄悄攢了半年的雞蛋錢,一分一分摳出來的。
就為了那雙鞋,她寧可冬天穿單襪,也不肯多花一分錢。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太久沒好好看看這孩子了。
沈翠芬輕輕地抬起手,拂過沈秀葉額前散落的一縷碎發(fā)。
“真好看,我家秀葉最漂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