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看到預(yù)想的畫面更痛。
比聽到嘶聲哭喊更絕望。
他準(zhǔn)備好的憤怒、他積攢的暴力、他作為丈夫的保護(hù)欲……所有的一切,都在這句輕飄飄的話語面前,顯得如此滑稽,如此可笑。
如果夏花在哭喊,在反抗,他會毫不猶豫地化身為保護(hù)妻子的雄獅。可她沒有。她甚至……在“贊嘆”?
那句贊嘆,像一把最鋒利的刀,瞬間剝奪了他所有的立場,剃光了他所有的尊嚴(yán),將他從一個“準(zhǔn)備拯救妻子的丈夫”,變成了一個滑稽可笑的,被排除在外的……第三者。
他感覺自己像個天底下最可悲的小丑。
他剛剛還在另一個女人的身體里繳械投降,現(xiàn)在,又有什么資格去質(zhì)問眼前這個,似乎已經(jīng)……心甘情愿的妻子?
一股無法言喻的、巨大的酸澀和無力感,如宇宙黑洞般將他瞬間吞噬。他的世界,伴隨著那句致命的回響,無聲地、徹底地,崩塌了。
…………………………
時間,被一雙無形的手,緩緩撥回到了幾分鐘前。
“咔噠?!?/p>
當(dāng)衛(wèi)生間的門鎖在身后合上時,夏花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干了。
她背靠著冰冷光滑的門板,身體不受控制地向下滑落,最終無力地跌坐在了冰冷堅硬的地磚上。
這里本該是她的避難所,一個可以將外面那個荒唐、骯臟的世界徹底隔絕的白色方舟。
但她錯了。
門板,可以擋住視線和聲音,卻擋不住那已經(jīng)烙印在她腦海里的畫面。
那畫面像一段被詛咒的影片,在她眼前反復(fù)播放、循環(huán)特寫:她的丈夫羅斌,仰靠在沙發(fā)上,喉結(jié)滾動,呼吸粗重,臉上是她從未見過的、極致享受的失神表情。
而韓書婷,就跪在他的腿間,紅唇微張,長發(fā)垂落,用一種她無法理解的、嫻熟到近乎藝術(shù)的技巧,掌控著一切。
而她自己呢?
她自己也跪在那里,就在不遠(yuǎn)處,像一個多余的、笨拙的學(xué)徒,被無情地比了下去,被晾在了一旁。
她甚至還記得韓書婷將她推開時,那輕蔑又帶著一絲憐憫的眼神,和那句誅心的話語:“妹妹,你這樣可不行哦……”
一滴滾燙的淚水,從緊閉的眼角滑落,砸在地磚上,碎成一小片濕痕。
緊接著,第二滴,第三滴……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無聲地洶涌而出。
她的腦海中,開始不受控制地閃回著一幕幕過往的片段。
她想起剛和羅斌確定關(guān)系時,他拉著她的手,一臉認(rèn)真地說:“夏花,我這輩子可能給不了你大富大貴,但我保證,我的心,我的人,永遠(yuǎn)都只屬于你一個。”那時的他,眼神清澈得像一汪泉水。
她想起她的處女之夜,他興奮得渾身都在顫抖,在她耳邊一遍遍地承諾,會愛她一輩子,保護(hù)她一輩子。
她想起就在不久前,他們還依偎在自家的沙發(fā)上看著無聊的電視劇,她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他溫柔地?fù)崦拈L發(fā),歲月靜好得像一幅畫。
這些曾經(jīng)讓她感到無比幸福、無比安全的記憶,此刻卻都變成了一把把鋒利的刀子,反復(fù)切割著她那顆早已鮮血淋漓的心。
“我輸了……”她從喉嚨里擠出三個字,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在摩擦。
是的,不是“他騙了我”,而是“我輸了”。
這個念頭,像一顆有毒的種子,在她混亂的心中悄然發(fā)芽,并瘋狂地滋長。為什么?事情為什么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