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斌感覺自己像個溺水者。
高潮的余韻尚未從四肢百骸完全褪去,賢者時間帶來的巨大空虛和清明,便如冰冷的海水般洶涌而至,瞬間淹沒了他。
他狼狽地將韓書婷從身上推開,那具曾讓他失控的、汗?jié)穸鴾責岬碾伢w,此刻在他眼中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讓他避之不及。
他赤裸著身體,從沙發(fā)上跌跌撞撞地爬起來。
腿是軟的,像踩在棉花上,每一步都搖搖欲墜。
空氣中還彌漫著雪茄的辛辣、香水的甜膩以及……他和韓書婷交歡后那股淫靡而黏膩的咸腥氣味。
這氣味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包裹著他,讓他感到一陣陣的惡心和窒息。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名字,一個念頭,像船錨一樣拽著他沉淪的意識,讓他不至于徹底瘋掉——
夏花!衛(wèi)生間!
那扇虛掩的門,就在斜后方,不過十來米的距離。但這十米,卻仿佛是他此生走過最漫長、最煎熬的一段路。
第一步,他看到了對面沙發(fā)上,秦朗留下的那個深深的凹陷,和他隨手丟在那里的、已經(jīng)不再冒著裊裊青煙的雪茄。
那燃滅的雪茄,跟他一樣,剛才還火熱異常,現(xiàn)在只剩下冰冷的殘灰。
他想起秦朗那雙戲謔的、看好戲般的眼睛,一股混雜著屈辱和憤怒的血氣直沖腦門。
第二步,他的腳踩到了地毯上一點冰涼黏膩的液體,那是韓書婷之前灑下的紅酒。
暗紅色的酒漬,在昏黃的燈光下,像一灘干涸的血。
他的心猛地一縮,仿佛看到了自己那被背叛后撕裂的婚姻,鮮血淋漓。
第三步,他聽到了自己沉重而粗野的喘息聲,和擂鼓般的心跳。
咚、咚、咚……每一下,都像重錘砸在他的胸口,提醒著他剛才犯下的罪孽。
他是個警察,本該是正義和自律的化身,可就在剛才,他卻像一頭被欲望驅使的野獸。
他不敢去想,不敢去深思。
他強迫自己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扇門上。
恐懼像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心臟。
他害怕推開門后會看到的景象,害怕面對夏花那雙可能會充滿淚水與絕望的眼睛。
他甚至在內心深處,為一個最壞的可能做好了準備——夏花正在淚流滿面一邊搖頭一邊說著不要,而秦朗正在夏花的身上肆意馳騁。
他已經(jīng)想好了,只要推開門看到那一幕,他會不顧一切地沖上去,用自己這條命,也要把秦朗撕碎。
這種即將到來的、可以預見的暴力,反而讓他那顆因背叛而慌亂的心,有了一個可以聚焦的憤怒出口。
是的,憤怒。他需要憤怒來掩蓋自己的心虛和愧疚。
終于,他來到了門前。
他的手抬了起來,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
那扇白色的木門上,有一個精致的黃銅把手,此刻卻像烙鐵一樣燙人。
他的呼吸停滯了,整個世界的聲音仿佛都在這一刻消失,只剩下他耳中“嗡嗡”的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