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夜風(fēng)帶著涼意,從門縫里鉆進來,吹散了屋里悶了一天的汗味和藥味,也送來院子里青草和泥土的氣息。
周衛(wèi)國深深吸了一口這清涼的空氣,試圖壓下心底那點莫名的疑慮。他告訴自己,只是去趟茅房而已。
這次回來見到妻子,他總覺得哪里不一樣了,好像令寧比以前膽子大多了?
也勇敢了,原本是好事,可是一想她以后沒那么依賴自己,需要自己。
周衛(wèi)國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手不自覺輕輕地拍著炕另一邊的小福寶,等著沈令寧回來。
沈令寧并沒有走向院角的茅廁。
她像一道融入月色的影子,貼著家屬院低矮房屋的墻根陰影,腳步輕快而無聲地移動。
月光很亮,銀輝灑滿地面,反襯得陰影更加濃重。
空氣中彌漫著夜露的清冷和草木的微腥。她目標明確,朝著姜維藝那間位于一排平房盡頭的單身宿舍摸去。
她已經(jīng)熟悉這里的每一處角落。
很快,她來到姜家姜維藝的后窗外。
窗戶關(guān)著,里面黑漆漆的,靜悄悄的,沈令寧在窗根下陰影里蹲了片刻,屏息凝神,確認里面沒有異常響動。
她像一只靈巧的貓,悄無聲息地繞到宿舍另一側(cè)堆放雜物的地方,借著雜物和墻角的掩護,迅速而精準地將一件東西塞進了某個不起眼的縫隙深處。
整個過程不過十幾秒,快得如同幻覺。做完這一切,她立刻原路撤回,腳步依舊輕捷。
與此同時,宿舍內(nèi)。
姜維藝驚魂未定地關(guān)上宿舍門,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心臟還在狂跳不止。
下午的羞辱和開除的恐懼像毒蛇一樣啃噬著她。
她摸索著找到桌上的煤油燈,顫抖著劃了好幾根火柴才點著?;椟S的光線勉強照亮這間狹小凌亂的屋子。
她想換下那身沾著泥土和屈辱味道的臟衣服,剛解開兩顆扣子,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滑膩膩的東西!
“啊——!”
她短促地驚叫一聲,整個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后摔倒!
“砰!”
一聲悶響,手肘狠狠撞在旁邊的木頭桌角上!
“嘶——!”
鉆心的劇痛讓她瞬間飆出眼淚,倒抽著冷氣,半天爬不起來。
她蜷在地上,捂著劇痛的手肘,眼淚鼻涕糊了一臉。
好不容易緩過點勁,她掙扎著想爬起來,目光下意識地掃向自己的床鋪——她想爬到床上去緩緩。